她头歪着,右手五指张着掐在腰上,右手握成拳独独支出拇指指着902的大门,下面两腿张开,圆规状站立。如果不是事前就知道叶南笙的职业和习惯,关楚完全可能误会她是哪来的女混混,特别是在叶南笙拿一种“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把你切了”的眼神看他时。
关楚嘿嘿笑了一下,“克子和我说了你的事,那天事出突然,他也是控制不住局面才把你丢下的,我代他向你道歉。”
“切。”叶南笙哼一声,“他会有控制不了的事,你说我就信?你谁?”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关楚,902的朋友。”关楚笑眯眯的双手递来名片,902几个字暗示着他知道叶南笙和龚克之间的事。
叶南笙狐疑的接了名片,入眼的是漂亮烫金字,内容是临水市安和医院精神科主治医师,关楚。
“而且……”关楚补充道,“我和克子之间的另一层关系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他病了。”
叶南笙的诧异不是一点点。
就在她脑子断档的时候,一阵细碎的小跑声音从902伸出像门这边靠近,没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旁。那是才在学校请假回来的龚筱藤小朋友,她头发黑黑的,扎了两根小辫子在脑后,随着她每跑出一步,辫子像燕子的剪尾一样上下摆着。
从第一眼开始,叶南笙对这个脸红扑扑的小姑娘的好感就比那个叫关楚的多。小姑娘一开口,叶南笙更这么觉得了。
“阿姨,你别听二爸爸的,二妈妈说二爸爸最会的就是把好人说疯,把疯人说死,所以爸爸不是病,是交友不慎。”疼疼说完,眼睛盯盯看着叶南笙,生怕她不信的样子。
“疼疼,别乱说。”关楚发型有点乱,看来是被戳了命门。
“二爸爸,是二妈妈告诉我的,你如果觉得不对,我回去告诉二妈妈。”疼疼奶声奶气。
告诉了卫兰,他还有好日子过吗?想到这儿,关楚立刻蹲下身子对疼疼循循善诱,“疼疼,家庭最重要的是什么,安定团结。你想二爸爸家不团结吗?”
疼疼摇摇头,“我和二妈妈一直很团结。”
“东西理好了吗?理好了咱们要快出发。你奶奶早上和你说什么来着,爸爸几天没吃饭了,就等疼疼去陪爸爸了。”关楚明智的转移了话题。疼疼嘴巴哦的一张,“还差我的午睡小熊,爸爸的牙刷还有我的兔兔裤子。”
疼疼很快又跑回了房间。关楚转身看到正若有所思的叶南笙。“小孩子不懂,克子是真病了。”
“哦。”叶南笙点点头,“那孩子,902的?”
“理论上是,她姓龚,叫龚筱藤,小名疼疼。”关楚点点头。房里疼疼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是爸爸捡来的,从垃圾桶里!”
关楚又点头,“她说的也对,疼疼真是克子捡来的。”只是在地点描述上有些偏差。大人们面对小孩子时,总习惯在真相外面包上一层谎言的糖衣,这样当孩子有天知道真相时,他们接受的相对容易些。
可大人面对大人时,说实话有时会减免不少不必要的误会。最起码,关楚不想叶南笙误会关于龚克的什么。
“哦。”叶南笙应了一声,迷离的眼神恢复神采时,她说,“告诉龚筱藤,不许叫我阿姨。”
那天,在洗手间里取东西的龚筱藤听到那个邋遢阿姨说了两句话,上面那是第一句,再一句是,“等我十分钟,我和你们一起去,我管902病没病,都得和我道歉。”
相较临水的水色风情而言,十月中旬的内陆城市蓉北已经早早迎来属于城市的第一场雪。车轮从积雪上开过,发出咯吱声。疼疼在车后座已经睡了,叶南笙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灰白色的风景。
五小时的行程让人身体发僵,叶南笙动动身子,换个坐姿。
“累了吧,再二十多分就到了。”十字路口,红灯,关楚停了车,随手开了车载音响,是首安静的钢琴曲,叶南笙眉毛挑了挑。
关楚注意到她这个反应,把音量又调小些,“你和克子真不一样,他喜欢马克西姆,但显然你不喜欢。”
“谁要和那个怪咖一样。”叶南笙摆摆手。
“叶医生,我发现你和我听说的那个你也不大一样。”
“902会说我什么好话?”
关楚点头,“克子说,叶医生是个很细心,很专业的法医,她把法证看做高于一切的事业……”
关楚复述着龚克和他复述案情时穿插的有关叶南笙的那段话:她不很漂亮,却勇敢,胆子大的不像女人,不擅社交,不爱巴结领导,大多数时候喜欢做、不爱说,一旦说起来就聒噪的像鸭子……
“鸭子”这个词让叶南笙想发飙,不过关楚适时的收敛了,“现在我就知道了,等克子好了,我就有理由反驳他了,叶医生不仅不聒噪,而且人很漂亮的嘛!”
叶南笙啧啧嘴,勉强忍了那句“聒噪鸭子”的评语。
“叶医生,我和克子认识快八年了,从开始做他主治医生那天开始,你是第一个他评论过的年轻女性,克子话少,说的不多,但看得出,你对他是不同的,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啥?”关楚的那句“不同”让叶南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