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此时,珊瑚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见甜儿醒了,忙上前服侍。
两人怕吵醒八斤,便坐到了远一些的黑漆描金嵌染牙的梳妆台前。
甜儿拿着把方镜,一边看着脑后的发誓,一边问道:“爷还没有回府吗?”
“小喜刚刚报过,说还没回呢。”
甜儿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见主子神色间似有愁意,珊瑚便心疼的劝道:“主子,贝勒爷对您的好,那是谁都盖不过去的,即便那位升了侧福晋,又如何?不过是个摆设,拿给别人看的罢了。您心里既然有了决议,便不该在这样掐着不放啊。”
“你说的话,我何尝不知,左右就是自个心眼儿小,见不得别人好罢了!”甜儿有些用力扣下方镜,小脸上出现了赌气的神采。
自打胤禛从热河回来后,德妃对于“侧福晋”之事又开始旧事重提,甜儿便知此事是不能再推脱了,无法之下只能答应下来。
可是在,宋、李、二人之间,到底选择谁,甜儿却依然有些拿不定主义。
李氏为人油滑、好胜、喜欢掐尖弄事。
宋氏为人老实、不争、喜欢安静过日。
按照道理说,升宋氏做侧福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
“主子,奴婢有一事不明”珊瑚轻声问道:“您怎么就选了那李氏呢?”
对于这个问题,甜儿并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咱们家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珊瑚笑道:“当然是主子您这样的!”
“你这话说的对了!”甜儿很是不知谦虚的说道:“所以,这就是我抬举李氏的原因。”
宋氏是最早在胤禛身边伺候的女人,又曾经为了他生过一个女儿,胤禛为人虽然冷厉多疑,但内里却又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如果让宋氏坐上了侧福晋之位,以她平日里表现出的老实柔顺不争的态度,保不齐就会让男人生出一二丝怜悯之心。李氏却不然,她既没有与胤禛旧时的情分儿,也没有获得多少宠爱而且她为人尖刻,凡事都喜欢摆威风。让她做了侧福晋之位,只会使得胤禛更加厌恶,与自己来说便没了威胁。
珊瑚也是聪慧之人,稍微一想,便明了其中的弯弯,不由连声说道,主子英明。
甜儿听了却微微垂下了眼睛,她如此选择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兆佳氏脸上起疹的事情,那日,虽在假山下听到了,那两个嚼舌根丫鬟说的话,但甜儿却认为下手的不一定会是李氏。
“宁可脚边有条咬人的狗,也不要怀里抱着条睡着的蛇。”
额娘的至理名言,甜儿一项是谨记在心的。
正兀自思索时,小喜子来报道:“福晋,爷已经从宫里面回来,现下正往李格格那边去了。”
甜儿闻言,心里到底还是一痛。
却硬是强装笑脸道:“咱们也快走吧,今儿是李妹妹的好日子,可别迟了。”
“福晋……”眼见主子神情落寞,珊瑚和小喜子,不禁同时轻叫了声。
甜儿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李氏分位升上去了,在与宋氏挤在一个院子里,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几天前,甜儿就做主让她搬去了西边的一处院落,是处三进的院子,格局虽远不如嘉和院开阔,却也算精致。而此时,这院子里已是张灯结彩,丫鬟奴才川流不息,一番热闹喜气之极之相。
当甜儿迈进屋里的门槛时,抬眼一扫,就看见了正坐于主位上,一I脸淡然的胤禛还有他身旁笑的明艳多姿、妩媚妖娆的李氏。
“请爷大安。”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甜儿规矩的俯了身子。
胤禛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停,片刻后道:“嗯,起来吧。”
甜儿依言起了身,坐在了男人旁边的主位上。
底下的李氏、宋氏、并着四五个不入流的侍妾,也走过来给甜儿问了安。
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李氏可不就是如此嘛……
便见她一身银红色缎地绣团旗装,并着比翼连里刻丝马甲,衬得她是前凸后翘,风韵十足,再加上那双似乎都要溢出水来的眼睛,真真是万般风情。
甜儿悄悄地看了眼身旁的胤禛,不知道他有没有……
正偷瞄着,却冷不妨被男人逮个正着。
嗖地下,甜儿猛地收回视线,有些局促的轻咳了两声。
底下众人哪个不是人精,这夫妻二人的小动作,都被看在了眼里,自是不说便罢。
然而,李氏却不同。
往日里都是她攥着手帕,咬着牙根,把一缸缸酸醋往肚子里面咽。但今天情况却反了过来,变成福晋吃自己的味了……一种莫名的畅快之感,流便李氏全身,她想也不想的张嘴便说:“福晋可是哪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啊?”
府里面刚立个侧福晋,自己就在当天请太医上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是被“气”的吗,好呀,这不到两天,四贝勒福晋善妒之名,怕是就要传遍京城了。
李氏的心思,怎么可能逃的过胤禛的法眼。便见他面上不显,心里面却冷冷地道:果真是个轻狂、不识抬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