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想想,要好好想想。
飞上一棵高高的树,夜璃歌躺了下来,仰望着黛蓝色的夜空——炎京、司空府、父亲、母亲……一幕幕景象从脑海里滑过,两行清泪潸然而落。
是她错了吗?
是她不该信他?
“你以为那个男人是真的爱你吗?他在乎的只是天下!”
“夜璃歌!好一只璃国凤凰,好一个皇后!璃国刚刚灭亡,你就忙着跟那个男人卿卿我我!你可对得起死去的王爷和夫人?对得起整个璃国万千百姓吗?”
那些指责如芒在背,让她痛苦得几乎想要疯掉。
错了。
错了,是不是真错了?
“璃歌……”男子惊急的叫声从树下传来。
夜璃歌一动不动。
“璃歌。”他忽然呜呜地哭出声来,“璃歌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我是爱你的……”
夜璃歌一阵心烦意乱,用双手捂住耳朵。
“璃歌……”傅沧泓来回地走动着,像只没头苍蝇似地。
一阵陌生的痛楚,忽然从夜璃歌心上漫过,使得她转开头,死死地咬住唇瓣——好讨厌自己,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无能的自己,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起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心惊肉跳,宛若刀割。
她继续看着天空,幻想着灵魂从身体里飘出来,飞向遥远的苍穹深处,把曾经的一切都忘掉。
只要不动感情,就不会痛苦,不会难受——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
傅沧泓,如果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自由。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啪——一颗豆大的雨点忽然落下,砸在夜璃歌的脸上,丝丝凉意,让她蓦然清醒。
翻身从树上飘下,她正要远去,后背忽然一阵灼热,转过头,却恰恰对上那男人痴情的眼眸。
她啐了一口,转头便走。
他跟上来,不远不近,中间只隔着几步。
夜璃歌加快步速,他亦是。
两人紧赶慢赶着,直到墙根儿下。
终于,她无处可去,不得不转头看向他。
“璃歌……”他又开始叫,然后用那种能刺透人心的目光看着她。
“停下!”夜璃歌一声断喝,于是,男人整个儿定住了。
深吸一口气,夜璃歌方字字清晰地道:“你听着!你要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清楚,我都明白!请你免开尊口,我只是要静静,要好好地静静。”
傅沧泓呆呆地看着她。
“你先回去吧。”夜璃歌有些泄气地挥挥手。
“我能回哪里去呢?”傅沧泓满眸“楚楚可怜”,“除了跟在你身边,天下之大,我还能去哪里呢?”
“你——”夜璃歌拿眼狠狠瞪他,不知道是气,还是怒。
“我们回去吧。”见她神情有所和缓,傅沧泓立即扑过来,一把将她拖住,“回去好好说。”
“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不管你愿意说什么,我都听着。”
最后一丝怒气终于消弥无终,夜璃歌叹了声:“我真地很不想说——沧泓,你不是小孩子,到底有多少人在算计你我,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要给敌人可趁之机呢?”
“我——”傅沧泓惭愧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这样。”
“我知道。”夜璃歌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欣慰之声,而是转头望向景色朦胧的对岸,“很多时候,你心里总是暗暗拿自己同我比较,如果发现自己输了,就非常地不服气,你觉得你是皇帝,你觉得这样那样……总之,你是想护着我,到头来却往往发现,是我在护着你,所以,你过意不去,你想要——寻找成就感是吧?男人很需要成就感,更何况,你是皇帝,对么?”
“不……”傅沧泓双唇蠕动,却到底没有清晰地反驳。
“其实,我也并不想管太多,我也想把所有的一切全部交给你,如果你能对付得了他们,我自然不想过问。”
“不。”这一次,傅沧泓倒是给出明确答案,“我不是那个意思。”
“沧泓,你要明白,自己所身处的位置,从来不是风和日丽,而是电闪雷鸣,稍有差池,你、我、天定宫,包括整个北宏,都会被葬送,被分裂,被吞并!到时候死的,可不只咱们两个!”
“我知道了。”傅沧泓低头,态度极其诚恳,“我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行吗?”
“不是听我的,而是——循道,王道,圣道,你要明白,王者之道,和圣者之道,从来都是世间最艰难的,一不小心,从前所作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
“嗯。”傅沧泓口头上虽答应着,眸中却隐有几许不耐烦。
夜璃歌察觉到了,却什么都没说。
世间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早年记忆造成的观念,始终是不易纠正的——譬如,一个男人若从小过惯担惊受怕的日子,长大后你便很难指望他能够顶天立地,一个男人若从小爱计较鸡毛蒜皮的事,你也很难想象,他会胸怀天下。
而傅沧泓,骨子里始终带着份高傲,尤其是在夜璃歌面前。
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