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朕仔细研究研究。”傅沧泓一边说,一边朝悬在墙上的军事地图走去,目光凝注于其上,手指缓缓地滑动着,“从虎丘,转道太苍山,沿山脚一直前行,进入金瑞国境,绕至炎京的东方,然后横向掩杀而至,现在璃国的兵力大量集结于彤星城一带,后方必然空虚,恰好给了我们时机!”
傅沧泓越说,越是兴奋,双眼像星星一样闪烁。
呼地转身,他大声喊道:“传朕旨意——”
张广雷拱手相待,却半晌不闻下文,不由奇怪地抬起头:“皇上?”
“让朕想想,再好好想想。”傅沧泓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去。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一直以来,他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需要好好地思考分析。
在桌边坐下,傅沧泓拿过纸笔,开始认真地筹划起来,很快,所有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
嗯,就是这样,满意地点点头,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走出帐篷。
是夜,傅沧泓命后备营杀牛宰羊,整治丰盛的酒菜,与将领们开怀畅饮,所有的将领从不曾见他这样,不由有些受宠若惊,一个个殷勤至极地向傅沧泓劝酒。
至中夜,傅沧泓方令众人散去,各归营帐歇息,同时宣布,明日辰时,在中帐聚会议事。
休息一夜后,军中的将领们重新恢复了精神,聚集到一起。
“叶瑜。”
“属下在。”
“命你率领右军原地驻守虎丘,每日里操演军备,马不得撤鞍,弓不得驰弦。”
“是,皇上。”
“陈英。”
“末将在。”
“令你率领右军,前往昌都城,驻于城下,佯装进攻,尔后设法分成一小批一小批,悄悄撤离,改道太苍山,准备与朕汇合。”
“是。”
“秦进。”
“末将在。”
“命你亲率前锋营所有人等,自今日夜间起,兼程赶往太苍山,先行探路,为大军扫平障碍,若遇金瑞军队,竭力避免与之发生冲突。”
“是。”
“诸将可还有歧议?”
将领们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不得不说,傅沧泓的计划非常完备,让人找不出一点瑕疵。
“即如此,且先各归各营,传令士兵做好准备,按令行事。”
“遵命!”
开始了。
这场逆转命运的战争,这场征伐天下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走到壁前,看着悬于墙上的军事地图,傅沧泓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股跌宕起伏的豪情,不禁下意识地握紧双手——
歌儿,我知道,你并不想看见生灵涂炭山河染血,可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却不得不如此做。
……
翠屏山。
幽静的草庐中。
黑色的药罐搁置于泥炉上,从细嘴处向外,腾冒着丝丝缕缕白色的水雾。
夏紫痕坐在竹榻边,手拿湿巾,细细擦拭着夜璃歌的额头。
“夜夫人。”
回头一看,夏紫痕站起身:“原平公。”
“这是绛芝草,对于清除毒素,通窍活血效用极佳,你细细捣碎了,待汤剂熬好,沥出时喂歌儿一并服下吧。”
“谢原平公。”夏紫痕福了一福,方接过绛芝草,轻轻放在桌边。
原平公走到榻前,伸出两指,摁住夜璃歌的脉搏,细诊片刻道:“已经好很多了,看来再过十数日,便可醒转。”
“原平公,我有一事想求教,不知当说不当说。”
“夫人请讲。”
“我想在歌儿醒来之前,带她离开。”
“哦?”原平公花白眉头朝上挑了挑,“但不知,夫人想送歌儿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在夫人看来,这天承大陆,已成是非之地?”
“是。”
“那么,夫人以为,天下哪里又是无争无扰的桃花源呢?”
夏紫痕微微一怔,只觉原平公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
是啊,放眼五湖四海,哪一处地方,又是真的安和宁静,没有半丝纷争呢?
“唉。”她不由叹了声,“想我夏紫痕,行走江湖多年,快意恩仇,如今的心愿,不过是女儿的平安幸福,可是为什么,偏偏事与愿违呢?”
“夫人为何不朝积极的一面想?”
“积极的一面?”
“对,或许这暗潮汹涌的局势,对于歌儿而言,乃是天赐良机。”
“天赐良机?”
“对,夫人请仔细琢磨琢磨,以歌儿高傲不羁的个性,她真会放得下一切,去做一朵漂浮于红尘之外的云吗?”
夏紫痕沉默。
“这世间,生人生物,皆有其用,人安其命,物安其然,方是顺道,若是强行逆改,后果难料。”
“我不同意。”夏紫痕摇头,“我倒是觉得,人不平则反,物不平,则鸣。”
这次,轮到原平公一怔,继而笑了:“夫人跟世间众女子,果然不同,看来歌儿的性格,泰半随你。”
稍停一刻,他又道:“既然如此,歌儿更不会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