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静。
整个时间和安静,仿佛都凝固了。
他们就那样躺着,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听着风声、溪水流动的声音,还有树叶儿摇动的声响……
……
鞋子,已经被彻底磨穿,脚掌火辣辣地痛。
可男子还是一脸坚执地向前。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她,所凭借的,可以说,只是一股方刚血气。
似乎只要走下去,必然就会有答案。
而世间的事,有时候,确实就是这样古怪。
——只要你坚持走下去,必然能看到方向,看到未来。
望见前方山腰上,那座小小的木屋,安阳涪顼心内一动,此前的焦躁、狂乱,忽然间就平息了。
沿着小径,他一路攀缘而上,然后,轻轻地,推开木门。
正在塘边烧水的西楚泉蓦然抬头,冷不防看见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当下怔住。
“果然,是你们。”对方却松快地笑了,身子一软,便倒向屋中。
“安阳涪顼!安阳涪顼!”扔下铁钎,西楚泉站起身来,伸手将安阳涪顼扶住。
“看到你们——”安阳涪顼干裂的嘴唇上满是白沫,“真是太好了。”
西楚泉眉头紧锁,把他扶到榻边,又给他端来一杯水。
咕嘟嘟灌下半杯水,安阳涪顼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走着走着,就来了。”安阳涪顼咧咧唇,傻傻一笑。
西楚泉眸中闪过丝诧色——在他眼中,安阳涪顼根本就是个纨绔公子,何时竟拥有了这般坚忍的毅力?
朝四周看了看,安阳涪顼眸中划过丝失望:“她呢?”
“谁?”
“夜……璃歌。”
“上山打老虎去了。”西楚泉说得轻松又淡定,好像这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啪”地一声,安阳涪顼手中的陶杯砸落在地,摔得粉碎,整个人也从床上跳了起来:“什么?打老虎?!”
“嗯。”西楚泉点点头。
“他们……朝哪里走的?”安阳涪顼一行问,一行便朝门外而去。
“我不知道。”西楚泉平平静静地答道。
安阳涪顼顿时失了主张,开始在屋子里不住地走来走去,手脚都没有放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安阳涪顼忽地转头,门扉开处,日思夜想的女子,带着一身阳光的气息,迈步而入。
四目相接的刹那,两人俱是一怔。
“涪顼?”夜璃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璃歌!”安阳涪顼眸中没来由地就浮起泪光,上前张开双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而夜璃歌,没有拒绝,神情间甚至很有几分恍惚。
他伏在她的颈间,轻轻啜泣,带着委屈,带着忧伤。
好半晌过去,夜璃歌方把他从自己怀中拉拔出来,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找你。”他看着她,极其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夜璃歌的心重重一抽。
值得吗?
——三个很酸涩的字,卡在喉咙口。
安阳涪顼,如此餐风露宿,不辞劳苦,值得吗?
他一直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到极点。
立在草地上,傅沧骜看着那两个人,一动不动,双眸深沉。
似乎,他要解决的麻烦,比想象中要多,才走了一个傅沧泓,又来了个安阳涪顼,至于那个西楚泉,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连他,到现在都没有看明白。
“先吃饭吧。”
握着安阳涪顼的手,把他拉到火塘边,夜璃歌脸力作轻快地道。
“你们打的老虎呢?”西楚泉瞅她一眼。
“老虎?呃,”夜璃歌呵呵地笑,“都放回山里去了。”
西楚泉倒也不意外,只“咦”了一声,摊摊手道:“那咱们今晚吃什么?”
“上次的烤羊肉,不是还存下些吗?”
“本来是够的,可是添了他,”西楚泉睨一眼安阳涪顼,“便不够了。”
“这样,”夜璃歌挑起眉,“那我再去打些野物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安阳涪顼却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道。
“你——”夜璃歌上下瞅瞅他,终于点头,“好吧。”
看着安阳涪顼出了屋子,夜璃歌收回视线,盯住西楚泉:“存粮真的不够了?”
西楚泉耸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说谎:“不信?那你自己去瞧瞧。”
夜璃歌不再说话,转头看着哧哧跳动的火苗。
“你打算,把他留下来?”
“不然呢?”
“可你要知道,他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在这种地方,只怕,呆不了。”
“到时候再说呗。”夜璃歌耸耸眉。
西楚泉又探头朝屋外瞅瞅:“你不去帮他?”
“不用我出手。”
“嗯?”西楚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夜璃歌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半个时辰后,安阳涪顼提只两只肥大的野鸡奔回,眉眼间俱是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