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而方才则是一场毫无保留的彻底释放。他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包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是她把自己视作心灵的依靠,如他所认为的那样,她是一株纯洁雅致的雪白山茶,而他早就在心底下定决心,要做她坚强的大树和无比忠诚的守护园丁。他心里不知不觉已被深深触动,情到浓处,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褪下内衫,小心地揭开纱布来看,血块已凝结,也没有方才那么疼了,便把这事暂且抛在脑后。翌日一家人围坐在一桌吃早餐,霍裔凡没有来,说是还没起床。素弦担心他的伤势,几次欲言又止,见他吃起饭来动作自如,才稍稍放下心来。餐毕她还想问问他进一步确认,家庸闹着要去花园,她拗不过他,只好跟咏荷带着他一道去了。霍裔风因是父亲叫他陪着下棋,正觉无聊,父子俩便兴致勃勃地杀将起来。
过了不多会儿,有个女侍来叫,说是太太让他马上回卧室去。霍裔风觉得莫名其妙,只得先放下手里的棋子。进了屋,却见母亲一脸严肃,招手叫他上前去,待他走近了,才压低了声道:“我问你,昨天你是不是和素弦……”话说到这就很隐晦了,霍裔风却是一副玩笑的样子:“娘,你说清楚些,我不大明白。”
太太恨不得像小时候那样,拧着他的耳朵,但记挂他有伤在身,只凤目一挑:“少跟我在这装蒜!赶快给我老实交代,素弦床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别说跟你没关系,早晨下人跟我说了,你昨晚大半夜的才从她房里出来。”
霍裔风心里早有预感,不慌不忙道:“娘,你怎么随便到她的房间去呢?这样不好。”
霍太太白了他一眼:“这是我们霍家的地盘,我有何进不得?你说说你,怎就这么沉不住气呢?我看得出来,你不愿让张晋元脱身,我也巴不得那个外来户早点完蛋。可你现在又和素弦不清不楚的,她又有话柄拿你了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是你的亲娘,今儿你非得给我交个底不可。”
霍裔风哭笑不得:“娘,做儿子的哪有什么底藏着掖着的。我只问娘一句话,你信儿子不信?”
霍太太皱了皱眉:“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信你信谁的?”
霍裔风见她口气软下来,便搂起她肩膀,好话劝道:“那样便好。娘,相信我,儿子不是的没分寸的人,在没结婚之前,我跟素弦之间一定是清白的。至于张晋元,现在放了他还为时过早。可是他妹妹,我是要定了的。”
霍太太也是恨铁不成钢,瞥他一眼道:“还说什么‘为时过早’?昨儿个你爹已经给龚局长打电话了,叫他速速放人,要多少钱我们霍家来付。你说你爹他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早说你会不愿意,你爹却也固执……”
正巴巴数落着老爷的不是,霍裔风吃惊不小,匆忙便下了楼去,她赶忙跟在后面忙唤:“哎,风儿,你可别着急啊……”
霍裔风冲到父亲面前,也顾不上冲撞了,质问的口气道:“爹,你让龚局长放了张晋元,是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才是警局的副总长!”
霍彦臣也不发话,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又拿过他的一颗白子,琢磨了片刻,方将棋子落下。霍太太这时也赶了过来,推了一下儿子:“你这孩子,越大越不懂礼数,不可以这么跟你爹说话。”
霍彦臣这时才慢条斯理道:“方才你不在,你看我帮你下的这几步棋,可还满意?要是你自己来,怕是要被我吃掉一大片。”
霍裔风知他一语双关,当下只得暂且忍下,耐着性子坐下来道:“爹,你知不知道,张晋元犯的是国宝走私大案,对方又是日本人,当前局势这么紧张,这可绝非一般的小偷小盗啊。曹督军已然下了命令,要我们务必把罪犯一网打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他,恐怕要追究我们的责任。”
霍太太听他这样一说登时吓坏了,忙道:“啊呀!那可怎么办?我们风儿岂不是要遭殃了么?”
霍彦臣缓缓道:“张晋元充其量,不过是个牵头的,不过是个普通商人,还能有什么背景?况且只有口供,尚不足以定罪。你啊,在官场混到将近第三个年头,还是个榆木脑袋死心眼儿,若是能及得上你哥哥一半,也不至于我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为你操心。眼下煤矿的批文就要下来了,陶家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张晋元倒了,对我们可有好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记住,只有霍氏的利益,才是你此生的最高利益。”
作为长辈和一家之长,父亲一向是这么教导他的,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也从来不敢有丝毫异议。但是作为成年人,他具有成熟的思想和认知,不可能臣服于父辈的精神桎梏。
霍彦臣虽然瘫痪多年,生意上的事务插手不多,但他早年驰骋商场,省内外以至大江两岸都颇有名望,因此说起话来也还是掷地有声。有了龚局长帮忙,案底被抹,张晋元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临江晚报上还特地刊登了一份道歉声明。他一获自由,便备了厚礼上霍家登门道谢,霍家二老也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他。于是霍、张两家联姻的事被顺水推舟地提起。
霍太太现下别无选择,只能认了这门亲事。想到孙辈人丁不旺,心想儿媳妇早进门也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