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皇宫大内这个拥有天下无上权威的地方,煌煌权力从来不缺斗争和血腥,天下蝇营狗苟之事无不在这里有个翻版缩影。
牧云皇后听了太子的话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叹了叹口气说道:“眼下赶紧要做的事,就是将今晚皇上动怒的情况,传出宫外让老太妃知晓,你要随时掌握庆历宫的动态。”
太子穆如弘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父皇竟然会因为庆亲王老太妃进京一事愤怒。仪仗嘛都在规制内,张扬一下皇家威严震慑一下沿途的百官没什么不好。若有一天皇族威仪落入尘埃,天岱穆如皇族的体统将被文武大臣随意碾压。以后坐在宝座上的皇帝就会有如坐在荆棘之上,如坐针毡。
他更没想到,他的父皇居然因为自己的缘故,费尽心力一直压制着牧云家,而与牧云家有关的宗亲皇族们,哪怕是庆亲王府,在父皇眼里都是那样危险和面目可憎。
太子此刻恢复了正常,正欲辞别母后出去,又闻牧云皇后说道:
“等等,你如今在长阳、安阳两处行走,凡事多留意些。你父皇身边那个昆邪牙最是贪财好利,有机会送些重金美玉给他,让他在你父皇前面说些你的好话。”
“儿臣最是不齿那昆邪牙,此人贪财好利,卑鄙无耻,构陷攀诬最是下作!”太子每每见到那个昆邪牙,心里就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感觉最近几起案件的始末,就是这人造出来的。
“可你父皇最是信任他,你父皇并非不知道此人,而且就你父皇的意思,他需要这种小人来替他整治那些不愿匍匐在他脚下的人。”
牧云皇后恨恨说道:“如今他权力熏天,又得你父皇信任,你就是做得再好,也不如他在你父皇跟前说上几句好话。能让你在你父皇心中留有几丝好感,不再撼动你如今地位,就算委屈一下又如何?”
“可现在,我堂堂一朝太子,竟然要委蛇一介臣子,所有一切皆因龙椅上的父皇一句话便能废立太子!”
此刻太子心乱如麻,什么也思考不了。母后说得对,自己做得再好,也不如昆邪牙在父皇前面说几句好话。
太子穆如弘真不是那种冷漠到骨子里的人,这些年替父皇办事,父皇总是说他办的是什么破差,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沮丧得不行。
牧云皇后最后说了一句:“去吧,不要与你父皇发生背离,把你心里那些该死的想法隐藏起来!”
太子穆如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宫里。总之回去的路上,脑子里回旋的是母后最后说的那句话:不要与你父皇发生背离,把你心里那些该死的想法隐藏起来!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在他心口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把他对父皇最后的一丝幻想,彻底粉碎在皇家骨肉亲情里。
“殿下,殿下,你怎么啦?”太子妃心思敏锐一眼就看出了太子穆如弘的神思不对,疑惑问道。
这是个安于平静生活,安心做个温顺儿媳的太子妃。每当太子办差被父皇斥责感到郁闷烦躁时,她总做一件事:“父皇英明神武,洞彻天地,一生搏击,肯定比殿下知道得多,殿下还需深解父皇用意努力办好差事。殿下如有谏言,先以父皇为念。”
太子妃说话很得体,彰显一位大家闺秀应有品格,平时在宫中也无多少失言,能做到这样也算合格。但今天看来与母后的英明睿智终是搭不上半点关系。
母后今天的言辞饱含多年宫廷生活的累累经验,太子妃的懦弱糊涂只能让自己在父皇前面显得更加无能。
太子一下清醒过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只是淡淡说道:“无事,我刚从母后宫中回来,听闻庆亲王府老太妃就快回来了,一时沉思其中不觉而已。”
太子妃看到太子此时表情,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但也没有再多言其他。
身为宫中皇子嫔妃,并且将来要问鼎皇后宝座,她在府中所学就是将来如何做好正妃,坐稳正妃的一系列规范教育,并且是按照这个标准量体打造出来的行为言辞和举止。
这个从侯府走出来的女子,从太子手中接过他脱下来的外衣,又取来一件常服帮太子穿上,这才吩咐婢女将备好的夜宵奉上。
而此刻,皇帝陛下正命内官舒文通传关都尉昆邪牙入宫觐见。
昆邪牙一接到内官舒文的传话,连忙穿戴整齐跟着他来到庆历宫外等候。
“陛下,关都尉昆邪牙已在宫外候着,是否现在就传进来?”内官舒文小心回禀道。
“哦,他来了,宣他进来吧。”
这个昆邪牙在皇上跟前很得脸,虽然职位不高,但掌握京都军事戍防,其治所单置官属,与朝中大臣并重,所以这个位置很重要。
不过舒文总觉得此人阴气森森,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既然皇上喜欢,那就自己也装作喜欢套一下近乎。自己虽然老迈,总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舒文来到宫门前,小意地朝昆邪牙说道:“昆大人,皇上请大人觐见!”
一脸春风得意的昆邪牙随着内官舒文的脚步款款来到宣室门外,他重新堆砌起满脸的笑意,朝舒文谦恭地笑笑,然后便低着头佝偻着身子碎步进了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