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武哥儿派仆人到学院夫子那里请一天假,说是今天堡中有事,武哥儿暂时来不了听课。
其实武哥儿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断了一天的听课,只是经过昨天一战,他想好好沉淀一下,想想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日上三竿的时候,武哥儿瞒着老太妃,带着仆人打马往盘鞑山而去。既然老太妃说盘鞑山是牧云祖先与神沟通的地方,在这里祈祷许愿,都能上达神听,那自己前去听听神的旨意,聆听神的教诲。
被视作神山的盘鞑山,不做祭祀活动时山体上除了树林草木,一应祭祀活动用物用具全部撤除,远没有祭祀时的神秘感,以及庄严肃穆凝重的气氛。
武哥儿他要登上云峰台,去那个曾经给他洗礼的地方,那个与神灵通话的地方。
站在云峰台上,冷风呼呼刮面而来,晴朗的天空忽的暗沉了几分,顷刻间又万丈霞光倾泻而下,像佛祖出世普照世间大地。
武哥儿眼中光亮一闪,好似看见了神迹一般,赶紧朝云峰台中间的那根石柱跪了下去,模仿巫师跪拜的场景,煞有介事地匍匐在地。
但武哥儿什么也没有听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洗礼时萦绕在脑中的巫婆嘹亮的赞歌。
站在一旁的仆人见武哥儿突然跪了下去,面露惊异之色,以为武哥儿听到了神的旨意,神色越发恭敬起来,也跟着武哥儿一块匍匐在地,暗暗祈祷许愿。
良久,武哥儿见没有什么声音响起来,感觉是自己道行不够,这种与神沟通的事还是大巫师来做,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行的仆人见武哥儿爬了起来,也跟着爬起来,一边恭敬肃立。心里想着武哥儿果然是上天赐予的神灵,就凭这与神沟通的本事就没人能比。
下山的途中武哥儿去了一趟山腰那间小屋,看到了瞎子老胡。老胡眼睛并不完全瞎,当年还跟着大将军牧云颛征战四方,天岱王朝建立后就卸甲归来,守着这个盘鞑山,看着那些祭祀的用具。
用老胡的话说,他在这里天天与神通话,与神交魂,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与神灵相伴。
后来老胡老了,眼睛不知为何看东西就朦胧模糊了,总有白白的东西在眼前飘忽不定。
武哥儿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是白内障。想到老胡年纪也活了一大把,老了眼睛白内障治疗的效果并不好,若是哪天眼睛光感消失后,估计他也不会有活下去的念想。于是武哥儿就告诉他这白内障还是能治的,如果能坚持用药,总有痊愈的那天。
这骗鬼的话当即给老胡带来全新的希望,浑浊的老眼还散发了几分光芒。只是老胡很穷,哪有钱买药,能吃饱饭能穿暖和就不错了。
武哥儿能来到这个小屋,说明武哥儿是个好人,比一般的膏梁纨袴心性要好。那些杀千刀的纨绔,看到老人家不仅不帮扶,反而嘲笑辱骂,真是作孽啊!老胡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武哥儿没有出声,使着眼色给那仆人,那仆人从钱袋子掏出两串铜钱,悄悄放在他日常搁置东西的地方。
后来,老胡就经常见有人来到他这小屋。有时是一人,有时两三人,来了不是打扫卫生清洗东西,就是四处敲敲打打叮叮当当。
来时会提着一刀猪肉,一壶水酒,走时顺走那床上睡得黑黢黢油亮发光的被单枕套,换上那带有薰衣草香味的被单。晚上睡觉老胡就感觉自己睡在了大姑娘的闺房,身边就有个大姑娘帮他暖床。
老胡就纳闷了,这是谁啊?怎么做好事不留名呢?口里叨念着:“苍天啊,好人一定要有好报啊,赶明儿一定要保佑他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啊!”
去盘鞑山老胡小屋的人回来后,把老胡的话带给老太妃。老太妃听到下人说,新换的被子老胡感觉是大姑娘在帮他暖床,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帮武哥儿做这事,不仅是帮武哥儿完成他的心愿,也是帮自己行善积德,可没想过要对方的回报。
武哥儿依旧每隔几天就到藏书阁读书,时间上很有规律。那次挑战的赛事也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大人们当小孩子玩闹一场罢了,所以这个故事在大家的视线里渐渐淡了。
武哥儿经常在松风道人眼前晃悠,酒水熟食经常不离。松风道人见过武哥儿的根骨,有时真的抓耳挠腮急得不行。
两人在一处私下没人时,松风道人就会随手拿起一个物件当兵器比划几下,希望武哥儿好好看好好练武,还明里暗里说道:“好好的一块料子,练好了不吃亏。”但武哥儿不动声色的性子,以及不发表任何言辞的表现总是吊着他的胃口。
“娃娃,听我一句劝,练武不吃亏,练武不上当,练好了武功做人家的榜样,又可以做泰山北斗,要威风有威风,要气派有气派!”说这话时,动作神态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松风道人这种哄骗小孩子的话术用在武哥儿身上基本没什么用,就好像他运起全身力道打出一拳,结果打在一团羽绒上,除了羽绒纷飞飞了他一脸的毛绒绒,没有任何受力的影响。
松风道人话说得太多的时候,武哥儿就会彪出一句:“呱噪!”然后又低头看他的书,甚至连惊叹的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弄得松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