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四叹息一声,这会儿同病相怜,都是一根儿绳上的蚱蜢,对阿雾也多了一份姊妹间的关爱,“六妹妹,咱们今后还是得靠自己,你可得上点儿心,别迷迷糊糊的。像大姐姐那般,嫁的人家虽然看着好,可背地里谁知道是这么个模样,回家来哭诉,家里又有什么办法?”别说荣瑾这般嫡出女儿都这样,要是换了她和六妹妹还不知更怎么可怜呐。
阿雾有些痴痴地望着荣四,没想到她能对自己说出这么番话来,听着也就不计较她平日的小肚鸡肠了。
其实荣四的话还给阿雾提了个醒,让她真正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可再也不是那康宁郡主了。康宁郡主可以什么都不担心,不愁嫁人,更不愁嫁人后夫家对自己不好。呃,当然也是愁嫁人的,那会儿自己不是体弱多病么,一个无法传宗接代的女人,再是攀权富贵的人家也不敢贸然娶了。
阿雾自知体弱,也就未思量过婚事,于那唐大才子也不过是有过一丝好感,后来也就放下了。她性情高傲如何肯因病去婆家受磋磨,否则以长公主的威势阿雾要嫁人也不是难事。
可到如今的容璇身上,嫁人这个事也着实该考虑一下,这一考虑阿雾就惊呆了,前途堪忧啊。高嫁是不成的,可哪怕是低嫁,也未必就能无忧,安国公府听着好听,其实就一空架子,如今越发连纸老虎样都摆不出了。
不曾想荣瑾这一番回家哭诉,对渐渐长大的这几个妹妹,影响如此之大。荣五也改了素来高傲不理人的样子,于上京闺秀圈里开始左右逢源,才名渐隆。
荣四在课业上也越发用心,虽不及荣五来得出色,但较之众人也算出众,也越发讨好起荣五来。
年关将近,这一日崔氏却突然说要带阿雾出门。
一大早崔氏就将阿雾打扮一新,一同去禀了老夫人出门的事情。
原来崔氏的父亲青州知府崔知行三年考满,上京来述职,等待吏部的重新安排。做父亲的上京,崔氏无论如何是要该去见一面的。
崔家在上京东陆门一带置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崔知行上京就在那里落脚。这一次随行的还有崔氏的大哥并他两个儿子。
阿雾跟着崔氏进门,拜见了自己的外公同大舅舅,又给两个表哥问了好。
☆、伤自尊崔氏开口
崔知行和崔立仁见了阿雾都侧了侧目,但并未多说,只那两个表哥倒底年岁还小,见了阿雾欢喜得不得了,那小的不过十岁模样,伸手就来捏阿雾的脸蛋,好在她躲得快。
“表妹生得好生可爱。”崔二表哥笑嘻嘻地道。
至于崔大表哥虽故作年长,但一双眼睛仿似黏在阿雾身上似的,那眼神让阿雾只觉难堪。却是这崔怀玉年已十四,爷爷是知府,在青州算是下一辈里数得着的第一人,早被人逗引着知了男女之事,又听了些闲书,知道些表哥表妹的韵事,看阿雾的眼神便带了丝打量和挑剔,看起来虽然年纪小些,但其他方面还是令他颇为满意的。
阿雾恼怒,恨不能扇他一个嘴巴,却自知不能,崔氏大约也察知了,便支开了阿雾,让紫砚带她去西梢间玩耍,并不敢让她走远,怕自己看不见被人欺负了。
崔府一大家子的德性她最清楚。
这边崔知行也遣走了两个孙子。崔氏在崔知行左手的一溜椅子上坐了下来,问了家里太太的安,道一切皆好,又叙了些琐碎这才罢了。
阿雾在西梢间坐不住,使了眼色给紫砚,让她别出声,自己则趴在槅扇上仔细听崔氏等三人说话。
比起崔氏的宛转羞涩,自己这位外公却是开门见山地道:“姑娘,你也知道爹爹这回上京是为考满的事,你看能不能托姑爷想想办法,让爹还是能在原职留任。”
这话让阿雾格外高看了一眼,这位崔知府倒是个有自知之人,知道京城的水深,他一只小虾米蹦弹不了,还不如留在青州自在,实惠也不比京官少,没求着调任别的更富庶的州县显得也不贪心。难怪能屹立几十年不倒。
这位崔知府阿雾也算知道,在知府一任上兜兜转转,不见升迁,但位置极稳,后来哪怕在几龙相争里也能左右逢源,新帝继位,还别迁了江浙一带任职。
只是崔知行的话让崔氏为难了。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别说大伯他们帮不上忙,就算能帮也未必肯帮。至于老太爷,那是多年不问事的了,也不敢烦扰他。自己相公就更是不提了,荣三爷对这位老岳父的为官之道并不见好评,觉得他贪婪鄙薄、油滑奸狡。
见崔氏支吾,崔知行也笑而不催,他上京这些时日早打听得安国公府的情形,只觉得嫁亏了一个女儿,毫无帮助,如今见她这番,更是明白。
崔氏支吾一番,只道回去同公爹说说。千难万难中自己开了口道明来意,即使阿雾在后面听了都觉得脸红,想不到自己这一房已经艰难到了这般地步,要崔氏开口问崔知府要银子花了。
崔知行摸了摸胡须,“姑娘你也知道,当初为你嫁了国公府三爷,家里上上下下的银子全打点了你的嫁妆,如今又恰逢为父三年考满,京里一应关系都需要打点,等过了这个坎,为父回了青州再给你筹措如何?”
这一番话把崔氏羞得无地自容。她本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