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相较于酒馆的生意最好的时间,稍稍有些偏早。但荆棘花酒馆里,人们的低声调笑声已经混杂在了一起,让整个酒馆带上了“嗡嗡”的背景音,各色各样的酒香味夹杂在一起,安格妮丝忍不住吐了一口气——对于海上的人来说,泛黄的酒液似乎是一种必须品,就像是礼帽手杖对于鲁恩的绅士,珠宝玫瑰对于因蒂斯贵妇,以及音乐舞蹈对于大部分的费内波特人。
安格妮丝随意避开斜倒在过道上浑身酒气的金发醉鬼,目光看向了旁边捧着一杯起泡酒喝着的男人。
“奥克法先生。”安格妮丝在男人的对面坐下,随手将自己头顶的灰色格子宽檐帽摘下放在了桌边,她将目光投向那杯带着仿佛晚霞般的浅黄色的酒液,细密的气泡吸附在玻璃的壁上,带着朦胧的透明质感。
费内波特起泡酒,安格妮丝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对着自己点了点头的男人。
“我以为海上的酒馆会更加偏爱烈酒一些,”安格妮丝勾了勾嘴角,低声说道,“看来这里的老板对你的印象很好。”
“只是因为我和他在费内波特的时候是旧识。”奥克法带着些许的苦笑说道。
“那你现在呢?”安格妮丝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些许笑意,“你准备在海上做些什么?”
“我加入了一些宝藏猎人的固定团队。”奥克法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杯壁,目光看向安格妮丝问道。
“宝藏猎人,”安格妮丝挑了挑眉,“看来你有着一颗冒险的心。”
“每一个听过吟游诗人的歌声,看过迪西舞女的弗拉曼科舞的费内波特人都会想着独自攻破堡垒。”奥克法耸了耸肩说道。
“也许还会向往着和自己的情人在金橘花丛中接吻。”安格妮丝眨了眨眼睛说道。
“哦,也许因蒂斯人会更有可能采取这样的行动。”奥克法挑了挑眉道。
安格妮丝笑出了声,“我想他们是直接采取行动,并不需要存在着‘向往’。”
奥克法在安格妮丝的笑声中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吧,奥克法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安格妮丝许久终于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她耸了耸肩,坐直身体,左臂弯起,手背轻搭在自己的脸颊边,用一种听起来极为柔和的腔调说道,她用了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费内波特语。
“你以后还会返回费内波特吗?”她将自己的身体向着奥克法微倾,用仅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
奥克法听到安格妮丝的话语,微微怔愣了一瞬,随即面色看起来几乎毫无改变。
“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微微耸了耸肩,用一种自我调侃的语气回答安格妮丝的问题,“现在还太早了些,我还只是一个擅于在船上种植些植物改善大家生活的医师。”
“说不定哪天我就死在了某一场冒险中,”他将自己的视线投在了手中的酒杯,声音放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的确是很正常的事情,”安格妮丝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凝视了奥克法数秒,又用一种感慨的语气叹息了一声,“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没有谁能够说得清。”
“所以,海上的人更喜欢只看现在。”奥克法笑着说道。
“的确,应该更注重现在,”安格妮丝说道,“所以你有什么事情?”
她目光移向一旁斜倒着的醉鬼,挑了挑眉,“这是你们团队的成员?”
她凝视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一个‘纵火家’?”
“哦,是的,波耶西亚女士。”奥克法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安格妮丝没有移开自己盯着醉鬼的视线,也没有开口说话对奥克法的话语做出回应。
斜倒在一旁的醉鬼在安格妮丝的视线中歪歪扭扭地转了转身体,突然偏头看向了安格妮丝。
“‘伯劳’小姐,你如果再看下去,我会以为是你对我普普通通英俊的脸孔着了迷。”
安格妮丝挑了挑眉,打量了一遍之前一直没有将自己的脸露出来的人。这是一个看上去极为年轻的男子,有着三七分的金色短发和碧绿色的眼睛,一眼就知道这必然是一个北大陆人。
他身上穿着白衬衣,套着黑马甲,但偏偏带着一种放荡不羁的艺术气息,相似的感觉安格妮丝在费内波特的音乐家协会中见过很多,不过从对方双手上的茧子来看,他应该从来没有拿起过某种乐器。
“事实上我只看到了你应该有一周没洗过的头发。”安格妮丝随意地将自己的宽檐帽移了个位置,平静地说道。
“事实上我昨天才洗过,”男子耸了耸肩说道,“不过淋一次雨就成了无用功。”
安格妮丝勾了勾嘴角,突然开口问道:“‘伯劳’?”
“海盗们给你的外号。”男子说道,他停顿了一会,看起来有的欲言又止,旁边的奥克法看着男子的反应,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捂住了男子的嘴巴。
男子伸手拽下了奥克法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一只手勾住了奥克法的脖颈,这位“医生”几乎面色扭曲地向着男子歪倒而去。
“安心,奥克法,我没准备说什么,”男子低头看着奥克法道,他抬起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