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冷笑出声,昔日温吞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尖锐:“江聿琛,请问你……又做了多少让江家蒙羞的事情呢?”
江聿琛沉稳无波的容颜,陡然漾起了细微的波澜。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他的不悦,显然让黎夕有些得意。她像是不过瘾一般,狠戾地说:“别忘记了,从始至终,让江家蒙羞的,一直是你!”
江聿琛冷哼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吐露出薄凉的话语:“江黎夕,你是指——
我强/暴你的那件事吗?”
黎夕的呼吸一滞,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颓然窒息。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却,惨白无比。他居然,可以那样轻描淡写。
八年,她极尽全力地忘记这段梦魇,却被江聿琛当做一个笑话一样,轻易地说了出来。
全身的力气被抽走,她只能扶着门把手,让自己勉强站住:“江聿琛,你真是个魔鬼。”
“呵,魔鬼又如何。江家收留你,已经尽了仁慈。而你,终究是需要回报的。”简单的一语,就把黎夕八年的恨,打磨成了无情的回报。
是啊,江聿琛比谁,都了解她的软肋。看似坚强,实则脆弱不已。
黎夕一切的斗志,化作灰飞烟灭,她有些无助地看着他:“江聿琛,你就没有心吗?你,毁了我的所有,你就不会后悔吗?”
“如果你的所有,是指你跟许豫旬那场所谓的爱情,那我绝对不会后悔。”江聿琛的神情,冷如寒冰,眸底有漠视一切的愤怒,疯狂蔓延。
黎夕惊惧地看着他,江聿琛一直是冷静漠然的,而今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竟全是疯狂与怒火所充斥。黎夕不禁害怕起来,这样的神情,她曾见过,在那一个雨夜的包厢里,江聿琛也曾这样看着她。
像是不甘,又像是偏执。
黎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声线寡淡,如同哀求:“江聿琛,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么恨我,恨不得让我失去一切。”
她的表情,就像是一根尖利的针,刺进了江聿琛的心底。沉黑的眼眸里,苦涩一闪而过:“江黎夕,你没有错。你所有的错,不过是源于你的出现。”江聿琛的话音滞了滞,幽幽开口:“江黎夕,你不该出现的。”
可是,江黎夕出现了。出现在了十岁的江聿琛的眼前,从此阴魂不散。江聿琛会让她失去一切情爱的资格,除非——
这个一切,是他给的。
然而,黎夕不会懂他的情爱,因为,她的目光永远是向着许豫旬的。
江聿琛的话音刚落,黎夕几乎就要无力倒下。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与江聿琛对抗,她知道,她敌不过。
“江黎夕,周日晚上六点,我准时在楼下等你。”江聿琛抛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
黎夕有些庆幸,他离开的够快。幸好,没让他看见她挫败的模样。否则,他应该会更加努力地嘲讽她吧。
她无奈地自嘲起来,抽离门把手的掌心,失去了支撑,令她颓然跌坐在地上。冰凉的木质地板,纹理鲜艳,却让黎夕觉得,这是嗜血的颜色。
江家,江聿琛,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江霖为了江聿琛,包庇了他强/奸她的事实,将江聿琛远送国外。黎夕忘不了,那时江霖看向她的眼神,是无奈与悲伤。像是无声地哀求着她,不要毁了他的儿子,毁了那个未来的天之骄子。
她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养育了她十年的父亲的恳求。更无法原谅,那个毁灭了她一切的江聿琛。她可以应允江霖,永远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她再也没有办法,装成以前那个明媚的江黎夕。
即便,她将江霖试做恩人,也无法原谅他包庇儿子的行为。至于江家,黎夕也已经八年没有回去了。其间,江霖虽然找过她,但她一直疏离着。因为江霖,再也不是她心目中清廉无上的江市长,更不是那个亲近和蔼的江叔,他是个嫌疑犯,包庇江聿琛的嫌疑犯。
现在,江聿琛活的衣冠楚楚,就像是江霖所期望的那样,无懈可击。只是,没有人会注意到黎夕,一个养女,一个毒贩的女儿。
chapter 7
清晨的办公室,总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段。
黎夕一袭宝蓝色长裙,玲珑的曲线,被描摹地窈窕无比。她臂弯里夹着文件袋,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近办公室里。由于老工程总监退休,交接事务较多,所以最近格外的忙碌。
有时候,黎夕也贪恋这种忙碌。至少,忙碌可以让她忘记一些不想记起的东西。
黎夕翻出昨天还未整理完的土地档案,一个人在伏在办公桌上翻阅起来。身后响起一阵谙熟的脚步声,她正想回头,来人已经快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黎夕姐,给你的。”纸袋的包装,俨然看不出里面藏了什么。而黎夕,却了然地笑了笑。
“谢啦,小熙。”
蒋羽熙扬起洁白的笑靥:“不客气,我还要谢谢黎夕姐,给我介绍了这么个好差事呢。请你吃份早餐,小意思罢了。”她像献宝一样的举起纸袋,朝黎夕晃了晃:“今天的早餐,是黎夕姐最爱的梁记蛋挞哦。”
蒋羽熙曾经是住在黎夕的邻居。彼时,蒋羽熙一人独居,而黎夕亦然。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