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又如何,反正史书向来都只是任凭胜利者书写,”夏望之不以为意道,“依着朕的意思,倒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把刘宗詹给除了,也省得再回来带京畿周边的兵惹得朕心烦。”
萧锦也没在意,“他好好当他的统领,又碍着皇上什么事了?”
“更别说,人家本来就是京里出去的。”
夏望之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刘宗詹可是主动请命,若是机会不给的诱人一些,他怎么会舍得到口的肥肉?”
不把这根眼中钉肉中刺除掉,就算是他夜里睡觉也绝不会安心。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这一日,夏望之便像说笑话一般将朝中之事说给萧锦听。
“那些老不死的可都指望着朕大发雷霆好把钱孟起给派上去和刘宗詹硬耗,朕又不傻,拼杀最后消耗掉的还不是朕的兵?”
“朕脑子瘸了才会听他们的话!”
……可是皇上您真的经常五行缺德啊!
“你不是说让他们自行去斗便是,”萧锦打了个呵欠道,“按照皇上的意思,这双方打起来其实是在做戏?”
“反正没有动真格,”夏望之道,“瞧起来倒是惨烈,可当真没耗掉什么,毕竟都是关东军出来的,再怎么彼此之间动手还是留了点情面。”
“这么一说倒还真像过家家,”萧锦嗤道,“要是他们知道真实的情形,那不还得统统跌掉大牙?”
“自然是有人知道的,”夏望之意有所指道,“只是看那后头的知情人愿不愿意将消息分享出来给大家知道罢了。”
这知情人还能有谁?自然是萧珅。
可萧珅正瞧着朝中多少平日里深藏不露的世家此时纷纷开始露出了狐狸尾巴,自然是恨不得水越混越好,他巴不得在内斗里再好好消灭几个,又如何会在这种时候透露消息?
朝上越乱,萧珅就越方便收拢属于自己的势力。
萧锦只当没听见,指了指肚子无辜道,“最近他总踢我。”
夏望之一闻得孩子的消息登时进入了蠢龙模式,“哪里哪里!快让朕摸摸!”
萧锦刻意转移话题他不是没听出来,只是她既然在此时这么说了,那么必然是短时间内不愿意面对。
这样的话,又何必强迫她?
萧锦看着夏望之心领神会从而不再将话题继续下去的举动哪还能不了解,虽然对他现在的贴心有所感动,但却依然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到底要不要和夏望之达成一致?
如若不然,还是和宋翎再见一见,问问夏衍的动向比较好才是。不对,还有钱熙雨,她那里说不定还当真能得到些夏望之究竟在关东军这一盘棋里布的是哪门子的棋局的消息。
萧大皇后坚决不承认,在见着宋翎开始首尾两顾从而取得种种甜头之后,她也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
“启禀皇上!”向来不在萧锦面前露面的刘希竟然破天荒的动用了西厂的权限进了后宫。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跪在地上,“安乐王在漠北起兵谋反了!”
夏望之搂着萧锦,面上却是漾开了一个轻而又轻的微笑,“哦?终于忍不住了。”
萧锦皱了皱眉,夏望之对于夏衍谋反一事似乎压根不意外,但是上辈子他不是对这个皇弟毫无任何防备,此时为何连一点起码的失落都没有?
夏望之低下头,发现怀中的人正在沉思,忽然笑出声来,“怎么,你对于朕的反应很意外?”
萧锦诚恳的点了点头道,“皇上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难道笃定了安乐王会谋反不成?”
“笃定?自然是笃定的。”夏望之嗤笑道,“他若是不谋反,那才不像他。”
“朕很清楚,从朕娶了你的那一日开始,夏衍就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谋反,此时他瞧着朕的关东军被刘宗詹绊住,没有精兵能来救驾,所谓养兵千日,他又如何会不抓住这样一个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皇上倒是看的清楚。”萧锦低声道。
夏望之没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萧锦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既然一直都能看的那么清楚,那为何上辈子一直都对于夏衍没有做出任何防备的样子,甚至连提醒都没有任何提醒的迹象?
若是早知道你压根就是对此持赞成态度,那我还何必为了保住京师白白丢了一番性命?
更别说,还要再将这已经完全走形的历史再来重新走过一遭。
简直是……白白受罪。
“阿锦,你不必太过担心。”夏望之细细看着她,忽然轻声叹息道,“朕保证必能护住你周全,也会给你腹中咱们的孩子一个安安稳稳的成长环境。”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萧锦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究竟是在何等时候,就已经看出了安乐王的野心?”
“阿锦,”夏望之忽然笑了,“你还不知道吧,夏衍手里可还拿着可以调动京畿守军的虎符。”
“如果朕告诉你,朕不过是口上说的愉快,实则半点把握都没有,你会不会背弃朕去投向他?”
萧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