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和萧锦摊牌之后,翁婿间就有了种微妙的意味,夏望之自然是以站在萧锦这一边自居,可从来都是萧大皇后保护者的萧珅当然就有些不痛快了。
阿锦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在这瞎蹦跶?
更别说夏望之还有那简直是层出不穷的黑历史……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两人之间没有见面就成脸红脖子粗的斗鸡已经实属难得,更难得的是,还能见面时相视一笑简直像是多年鹣鲽的模范君臣……呸呸说什么呢。
总而言之,萧珅现在看夏望之就像是看刺猬,浑身哪都不对。
“启禀皇上……”
听得老丈人这么拉长声音来上一句,夏望之自然暗道不好,他可不会认为萧珅会安什么好心,这是瞧着他看戏不嫌事大索性多拉着人下水呢。
可面上还得笑容满面,“爱卿何事?”
这话一出,翁婿二人都在心中暗自打了个哆嗦,恨不得马上回去洗洗耳朵。
“对于钱将军渎职一事,皇上认为如何?”
若是换了旁人,这种不客气的逼上脸的问法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可萧珅这几乎是代表了文官集团来问,那意味自然就不一样了。
“钱孟起救援来迟,罪自然是有的……”夏望之道,“但在此之前,朕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萧珅本能的觉得不妙,却听得夏望之不紧不慢将后面半句补完,“粮饷运往关东一事原本是机密,是谁把粮饷的消息给泄露了出去?”
所谓打蛇要打七寸,这一下才是真正的快准狠,打得一众原本想要起来跳腾的朝臣们纷纷缩了回去。
是啊,钱孟起救援来迟固然是一个方面,可这消息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
更别提鞑靼好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样,非但时间地点把握的刚刚好,甚至连运粮的工具和人力都准备好了,再说了,鞑靼又是如何知道两任军需官会在城外交接?
甚至还把容居林带去的人一网打尽不说,一股脑杀了个干干净净。
简直……就像是在有意抹去什么痕迹。
见下面的朝臣都安静了,夏望之却反而不追问下去了,他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下面这一群所谓的“国之栋梁”,看看他们又会怎么互相攀咬。
反正若是当真要他们做事的话,那必然是没什么好的,可若说是指鹿为马构赃陷害的话……那这个个都是行家。
“皇上,一码归一码,”萧珅道,“这固然要查,可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针对钱孟起的失职做出惩罚?”
夏望之却笑了起来,“阁老凭什么认为这一定就是钱将军的失职?难道这当口,查出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更重要?”
“就算是换了人,恐怕也没有比内鬼影响更大的了,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萧珅就算心中暗骂夏望之无耻现在也晚了,天子都已经让朝臣表态了,夏望之也不是以前的毫不关心政事的昏庸天子,凡事“唯萧阁老之命是从”就好,这位天子眼下非但有野心,而且还不小,甚至还隐隐要和萧珅对上的架势……
毕竟这朝上归根到底还是有不愿意投靠萧党的,萧珅再势大,总有人看他不顺眼,更别说现在的萧党已经同最开始的建立初衷全然不同……这样一个和历朝历代的奸党巨宦毫无二致并且已经成为天子眼中钉的党派,并非谁都愿意同流合污并且认为萧珅能够一直这样占上风上去。
没错,的确有人可以借着机会近到天子身边,可不说天子究竟会不会相信萧党的人,就是万一萧党以后万一倒了,这污点也足以伴随他一辈子。
纯臣,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得成的。
夏望之既然问出了这句话,自然众臣还是要有所响应,除了部分死忠的萧党之外,绝大多数人其实都还站在了望帝这一边。
这一下,萧珅的脸色更难看了。
“皇上认为找出内鬼更重要?”萧珅沉默了片刻,“那么敢问皇上,岂是打算包庇钱孟起?”
“身为统帅,在第一时间接到求援后未出城救援,殆误战机,导致粮饷被夺,军需官失去踪影,我大夏将士惨遭屠杀!”
“这样的统帅,难道皇上还不打算对其加以严惩?还要让他继续带兵?”
众人哗然,萧珅虽然时常和夏望之理念不合,可却从来没有如此直接的当面顶撞过天子,更别说是这种咄咄逼人的追问了。
简直……简直同前朝那种仗着自己在朝上势大,企图威逼天子□□的乱臣贼子没什么两样!
这是逼着夏望之一定要处理掉钱孟起!
夏望之冷笑一声,“萧阁老倒是耳聪目明,朕都不知道钱将军殆误战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句话无异于一个大炸弹,炸的朝上众人昏头转向,转折一个接着一个,让他们一时间根本有些反应不过来。
“据朕所知,钱将军是在接到天使派去冒死冲出重围的人报信之后立刻就点齐兵将出城去营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阁老这里,却成了他们故意殆误战机了?”
“还是说,阁老有什么连朕都不知道的消息?”
后面这句话可就重了,无异于当众说萧珅有不臣之心,连天子都不知道的消息,凭什么你萧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