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已经晚了,今儿要去别处取帐篷也来不及了,难不成让夏衍今晚睡马车?
夏衍也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此地便是他们三人身份最高,此时闻得提到了他,顿时疑惑地看了过来。
“皇兄?”
夜色下,安乐王的侧脸当真如玉石一般,君子如玉,见之而安乐。
夏望之尴尬地笑了声,“阿衍,你过来一下。”
夏衍闻言一愣,随即走了过来,“皇兄,可是有什么吩咐?”
夏望之干咳一声,“之前没说你也过来,这没准备你的帐篷……”
萧锦挑了挑眉,打算看夏望之怎么说,没料到却听得夏望之续道,“不如这样,你还是连夜回宫去,这环境恶劣,朕着实不忍心让你在马车上将就这些日子。”
“别说母后,就连朕也是于心不忍……”望帝假模假样叹道。
萧锦:“……”
夏衍闻言却笑了起来,“皇兄也未免太小看臣弟了,臣弟四方云游,连比这差得多的环境都睡过,更何况只是睡一夜马车。”
“官员们都睡得,臣弟自然睡得,皇兄一片关心爱护之意,臣弟心领了。”
……你都已经云游四海了还一定要来朕这凑热闹作甚!夏望之面上在笑,心中却在暗暗腹诽。
萧锦倒是没想到夏衍留在这里的意思竟然如此坚决,不免也有些诧异。
无他,夏衍此人平日里最知进退分寸,为何今日如此坚决,先是在城门外求了太后懿旨一定要来杜若围场,眼下连夏望之这么明显的逐客令都佯装不懂,还四两拨千斤地以兄长疼爱绕过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夏衍执意要留在此处,夏望之也不能当真让他睡马车,最后还是王太监涎着老脸去将人左腾右腾,好歹给这位大夏硕果仅存的亲王腾出了顶单人帐篷。
至于帝后……没见着皇后娘娘特意带了几位美人过来,当真让帝后一个帐篷了,那男人的野趣何在?
太监也是男人,自然明白某些不可言说的心照不宣。
晚上的篝火晚宴在众人安顿好之后便热热闹闹地举办了起来。
望帝爱美人的传闻天下皆知,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次的春狩,打着想要好好讨好天子想法的围场官员以及想要讨好望帝的伴驾官员,都不约而同地准备了美女,就等着在篝火晚宴上好好表现一番,以讨望帝欢心。
……只是无论是哪一方事先都没有预料到,望帝竟然会带萧锦同来。
这一下,场上的情形不免就有些尴尬了。
篝火熊熊,身着火辣的美人热情似火,以口衔杯,柔若无骨的胳膊缠上天子的颈,稍做厮磨后又不舍地起身离开。
如此一来二往,兼之美人身着清凉,身段火辣,触手可及的全是曼妙身段,可这原本应当是令人热血贲张的场景,在场的官员们却个个都坐得一本正经,目不斜视,无论舞娘如何风骚火辣,即便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瞥,可面上却还个个都是正人君子。
无他,只因为望帝身边坐了个萧锦,气氛登时变得无比奇怪。
萧皇后若说起来同样也是个美人,可只是因为平日里太过端庄,看起来倒是和周围的场景分外格格不入。
就好比你打算大啖酒肉时却忽然一抬头发现佛祖正看着你……这种扑面而来的冷水浇头感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受得住的。
更遑论萧锦身为皇后,这次望帝带她来说不定其实便是对萧阁老的示好,也是对前些日子萧阁老对钱孟起娶亲一事支持的回报。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很明显的帝后打算修复关系的一次狩猎。
可偏偏他们一个二个唯恐天下不乱地献上了美人,在正宫娘娘面前献上野花,眼下怕是非但没赢得天子的好感,反倒是连皇后娘娘都一并得罪了个干净利落。
这让他们如何不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更遑论还能静下心来欣赏面前的歌舞……
萧锦好笑地看着这帮子正襟危坐的官员们,她自然知道他们这是为何如此,可却也不打算揭穿。
望帝之所以上辈子行事到后来发展得如此放肆,这帮子人同样脱不开干系,个个只知揣测上意,讨好天子,却从不考虑将天子惯坏的后果。
眼下让他们得得教训也好。
萧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歌舞,她目光落处,就连舞娘的动作都有了几分僵硬,萧大皇后正看得开心,忽然却察觉有束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萧锦眯起眼,顺着那异样感看过去,却惊讶地看见了正独自饮酒的夏衍,他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萧锦看过来,不急不缓地举起杯,遥遥敬了萧锦一杯,好像这不过是身为王爷对皇嫂的问候和致意。
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惊慌。
萧锦正皱着眉思索夏衍此来的含义,忽然却一眼瞥见秦端在朝她小幅度招手。
难不成是容恨水到了?
这一想,萧锦登时有些坐不住了,随意找了个借口便起身离开了宴会,说是出去透透气,只要青浣跟着便是。
萧大皇后一走,原本方才有些僵硬的宴会气氛登时活跃了起来,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官员们个个都来了兴致,举杯换盏,称兄道弟,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