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毕竟年纪大了,在得知容嫣胎儿保住后顿时松了口气,这一松劲倒好,整个人登时就觉得不舒服起来。
墨香一直在一旁陪着,见状忙命一直在旁边待命的牵机过来看看。
太后一晚上提心吊胆,现下见着太医就有些头疼,疲倦地摆了摆手道,“哀家无事,只是年纪大了有些经不起劳累,今儿个折腾的够多了。”
“母后,您还是看看吧,”萧锦劝道,“眼下容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了,您可别身体欠安,这宫里还得多多仰仗着您的福祉。”
太后听得心情舒畅,就连胸口的憋闷都好了些,“还是皇后会说话。”
见太后态度松动,墨香连忙命牵机过来,隔着人群,萧锦同牵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是平日里那副冷清的模样。
“臣天生体温较旁人低,冒犯之处,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牵机的手搭上太后的手腕,突然传来的冰冷温度让太后登时抖了一抖,方才在温暖的室内有些混沌的头脑忽地清醒了些。
见太后一抖,墨香登时又惊又怒,“大胆!”
“无事。”太后疲倦道,“这也怪不得他。”
牵机诊脉很快,迅速便收了手,墨香被他这一眼看过来,她身为宫中多年的老人竟然一时间都没能接上话。
牵机还是那副冰冷的性子,抬起眼看人的时候眼睛如同无机的黑色深潭,除却看淡生死外,更有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
“启禀太后娘娘,您只是今夜多有劳累,回去休息休息便好了。”
他竟然是连服药都没开,这下连萧锦都不由有些皱眉,“陈太医,不需开服平安方?”
牵机是陈医令的弟子,对外一概宣称乃是其义子,自然也便跟着姓了陈。闻道萧锦这般问,牵机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太后最近可是一直在服平安方?”
虽然不知其意,但墨香依旧点头称了是,牵机看都没看萧锦一眼,全程都是低着头的守礼模样。
“太后娘娘身子康健,若是少吃些平安方,以食补为主,想来应当比日日喝平安方有效。”
他这话直白无比,赫然一棒子打死了一太医院的老太医。
宫里的女眷绝大多数都是思虑过重,时不时便要喝上一段时间的平安方,倒也是多年来的传统了。
反正宫内日子漫长,除了费尽心思琢磨些有的没的,可还能做些什么?
太后却似乎被他这句话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哀家可以不用喝平安方了?”
牵机依旧低着头答道,“太后娘娘当以食补为主,是药三分毒,若非必要,以食补为主,辅以针灸等手段,效果当也不差。”
众人这才想起方才这位可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救回了容嫣肚子里的孩子,一时间看牵机的眼神也越发热切了几分。
太后也点了点头,“倒也有些道理,不过不可掉以轻心。说起来,容嫔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如何?”
她这话一出,萧锦心中登时清明,太后毕竟还是惜命,就算听起来有些动心却也还是打算在旁人身上先试试。
眼前不就摆着个现成的容嫣?
“胎儿是稳住了,”牵机道,“方才臣又检查了容嫔娘娘今晚的药渣,的确是有人在里头加了些川牛膝,药性相冲之下才致使娘娘险些滑胎。”
“来人,将千栩宫里里外外好好搜查一遍,”萧锦沉下脸吩咐道,“能在容嫔药里下药之人必定是熟悉此处之人。”
容嫣的小心众所皆知,连做饭都是小厨房做,更别说顶顶重要的安胎药。
萧锦还没说完,便听得望帝冷冷道,“去太医院查谁最近领了川牛膝,再彻查今晚可有什么人进出过千栩宫,统统绑了押到到这来!”
望帝罕少动怒,后宫之事也多半是交给萧锦处理,眼下竟然直接插手此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动了真怒,实则……萧锦心中暗暗冷笑。
容嫣是从元沐宫回来才遇到此事,之前在宫内可是她和萧珅会面,萧珅又一定临时起意要在今日进宫,安知此事与萧家无关?
若说到元后嫡子才是正统,容党和萧党又是政敌,连萧锦自己想想都觉得疑点甚多,更遑论夏望之了。
便连一直维护她的太后在此时却也选择了沉默……这宫里的个个都是人精,没谁会在情势未明时表态,何况太后也是在抢了良嫔的孩子之后才有的夏衍。
一笔乱账。
千栩宫里里外外被封锁了个严实,所有太监宫女被一个个单独拉到一边去盘查,但凡有两人口供不一致者必定会反复审问,上刑更是家常便饭,势必要查出真相为止!
不多时,区区一个千栩宫便查出了两对今晚不在,偷偷出去偷情的对食儿,还有悄悄藏了容嫔首饰的,还有偷了宫中摆设的……零零总总,望帝越看越是面色青黑。
被揪出来的太监宫女抖抖索索跪在院子里,满面惊惶之色,一众被查出的物事零零散散摊了一地,内里更有春宫□之物,其大胆放浪,看得周围之人不由纷纷红着脸扭开头去。
一个千栩宫便已然风气败坏至此,更遑论他大夏的后宫!
不多时,被派去核查太医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