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珅老谋深算,”夏衍笑了笑,“他若不想落得个苛待王爷的恶名,今日无论如何总得让本王进府一叙。”
“王爷……”宋翎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微臣倒是真有一事不明。”
“说。”
“您这到底是来看萧阁老,还是借着看萧阁老的名义看皇后娘娘的未来处境?”
宋翎这话可谓问得极为大逆不道,夏衍却不过瞥了他一眼,“你就只看得到这些?”
“您特意去景梅苑等了一番人,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惜了,下官鼠目寸光想来也算不得什么。”
宋翎微微眯起眼,神色揶揄,“也算是皇后娘娘手段通天,听闻皇上便是在景梅苑再度宠幸了容贵人……”
如此神通广大,又如何会需要夏衍来操这份闲心?
夏衍沉下脸,宋翎此言自是触到了他的痛处,皇兄又不喜欢萧锦,为何当年父皇不将萧锦嫁给他!
宋翎只做不见,缓缓勾起唇角,“王爷,若是您当真喜欢皇后娘娘,待到您大业得成之后,总有得到她的一天,若是您现在整日里挖空心思不过绕着个女人转……恕微臣直言,您怕是这辈子都别想碰着她一根手指头。”
“住口!”夏衍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茶水泼了一地,显是动了真怒,“本王和皇兄自幼一起长大,视皇后如嫂,休得胡言乱语!”
见夏衍似乎是动了真怒,宋翎也便不再多说,但有些话就像毒草的种子,一旦埋进了心底,总有机会生长发芽。
王爷,若是您当真对皇后娘娘没什么念想,那为何行事总是在围绕她转?
从巫蛊之事牵扯上钱家,让关东巨擘心生忐忑,的确是栽得一手好赃。若是萧锦的打算当真是关东钱家,说不得这位皇后娘娘所图……还当真能和他们有所交集。
不过不必着急,若是天家和乐,夏衍又何需他们这帮谋臣?
眼下他既然需要谋臣来自保,将来必有一日会需要良臣来治国!
宋翎眼底滑过一抹笑意,随即轻笑一声,“王爷?”
夏衍心情不佳,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宋翎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萧阁老的告老折子迟迟被皇上扣着留中不发,朝上萧党人心惶惶……”
“一群蠢材。”夏衍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冷笑一声,“萧阁老在朝上根深叶茂,岂是这么一点风波就能动摇得了的?”
“倒是当真有墙头草已然开始与容党接触了……您看?”
“不急,萧阁老自己都不会留下这帮人……”夏衍罕见地正色看了宋翎一眼,“你对于萧容党争如此热衷,可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做了不当做的事。”
“那是自然。”
待到天色接近傍晚,萧阁老总算请在外头吹了一天冷风的安乐王进了萧府大门。宋翎眼见夏衍还特意整理衣冠的模样,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萧阁老这等修成了千年狐精的人物,如何会看不出安乐王的小小心思?
可当年既然无用,眼下……怕是更无用了。
萧珅一身家常衣服,虽然未穿朝服,可周身一品大员的气派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那是身居高位久了自然而然便带上的气势。
“不知安乐王爷驾到,老臣身体不适,让王爷久等,着实失礼。”
虽然明知他压根就是满口胡言,可偏偏这位大夏文官之首就是能说的冠冕堂皇,好像这就是真相。
“是本王来得冒昧。”夏衍对外从来风度绝佳,“萧阁老养病要紧,朝中可离不得首辅。”
“切勿提首辅二字,”萧珅摆手笑道,“老臣已是将要告老还乡之人,当不得这个称呼。”
夏衍和萧珅对视一眼,大小两只狐狸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虚情假意。
明眼人都知道眼下夏望之不过是压一压萧党的气焰,不可能当真动萧珅,萧珅之所以做出眼下这副态势,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好处罢了。
政客就是政客,哪来那么多良心可言?
“阁老为何如此说?”夏衍故作惊讶,“本王只听闻阁老生病,却从不曾听闻阁老要告老一事?”
折子都被扣了两个月了,不过夏衍是常年在外边跑的人,若是旁人来说或许还有些面上挂不住,可换成夏衍倒还勉强能算是情有可原。
但谁会信?
萧珅但笑不语。
“闻得阁老身体欠佳,本王特带了西域红参前来探望,”夏衍说话时自有下人将礼物送上,“阁老年富力强,想必加以调养便能尽快康复。”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这些日子朝上闹得着实有些不像话,夏望之少了约束简直有些胡作非为,太后又不理事,如此下去,如何得了!
夏衍找了这么多理由……其实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有人受了欺压罢了。
“谢王爷吉言。”
萧珅微微挑了挑眉,以夏衍闲云野鹤的身份,着实不必在他身上下功夫,莫非是有求于他?
思及此处,萧首辅的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了一旁宋翎的身上。
原来如此。
“这位便是三元及第的宋状元了?”萧珅转而将话题带至一直在一旁充当人肉布景的宋翎身上,笑容中多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