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上这段时间的胡天胡地?”萧锦正在闭目养神,闻言不过一哂。
“正是,”青浣谨慎道,“据说皇上当时连太医都没让传,满朝文武都眼睁睁地看着那言官血溅五步。”
“那言官死不瞑目,在朝上死死瞪着皇上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的一件事却在萧锦心中压根激不起任何波澜。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言官们很快就会看见,这朝天子究竟对言官有多痛恨。
青浣看着萧锦平静的面容,忽然感到了一丝寒意……娘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地变了?
“今日是从何处打听到的消息,可曾被外人所撞见?”萧锦依旧闭着眼。
她能猜到青浣现在的表情,可若是连这么点都承受不了,那谈何以后的计划?萧珅是绝对不会支持的……所以,萧家的势力她不是不能用,而是怎么用。
青浣被萧锦那句话给吓了一跳,忙不迭收回杂乱的思绪,“是秦公子派人传来的消息,奴婢很注意,确实不曾被人发现。”
“以后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也要注意……”萧锦轻而又轻地叹息了一声,秦端……终究是两边的人。
“是。”
第29章 绵里藏针
沉寂已久的西厂鹰犬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在夏望之的刻意指使之下,以疯狂的态势对言官们展开了纠察。
一时间,朝上狼烟四起。
前朝的风波自然影响到了后朝,如果说先前对元沐宫的轻慢还未体现出来,在朝上言官人人自危的今日,总有那么些管不住自己的蠢人刚听着了些风声便在有心人的怂恿下来表忠心了。
这个冬天,元沐宫过得格外艰难。
这一日,青浣正如常一般在廊下绣花,便见专管薪炭的琴雪满脸愁容地走到她身边,“青浣姐姐,这冬天没法过了。”
“怎么了?”青浣绣完最后一针,这才看向她,“不是内务府才教送了炭过来?”
“今年送来的炭不足往年的一半,娘娘平日用惯了的红箩炭银丝炭统统都不足半数,还教不教人过日子了!”琴雪恨恨骂了句,“这帮子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慎言。”青浣微微眯起眼,“娘娘说了,最近日子恐怕不大好过,让大家都收敛着些,你可忘了?”
琴雪咬着下唇,“青浣姐姐,不是我说,若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少了也就那么回事,可娘娘平日里那些都是用惯了的,受了委屈可如何是好?”
“左右只能平日里省着些用,实在不行说不得便只有舍了面皮我亲自跑一趟内务府,总不能委屈了娘娘。”
待到琴雪走后,青浣微微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绣样却无论如何都绣不下去了。
琴雪所言所见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这些日子她一直按照娘娘所言从前朝获取消息,自然更清楚前朝形势已经严峻到了何等地步。
绝大多数言官自然还是能持身甚正的,但总有那么几个道德败坏的,这些言官向来自诩天下读书人之楷模,此时被抖落出来行那肮脏龌龊,欺男霸女之事,简直令天下大哗,连带着言官之首的萧首辅声望也跌到了谷底。
萧珅一直没有露面,也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不仅是朝上,天下人都在等着看萧首辅如何应对,身为萧珅独女的萧锦此时同样是目光的焦点。
……可是娘娘过得如此艰辛,萧首辅可知道?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对娘娘的困境施以援手?
青浣始终不敢想象最坏的可能,若是萧首辅自身难保,那又该如何是好?
青浣越想心中越是慌乱,终究还是忍不住放下绣样,提着裙子去找了萧锦,可当她看见正斜靠着美人榻翻书的萧锦时,似乎周身的焦躁忽然被她周身的平静淡然气息给安抚了下来。
“出了何事?”萧锦正闲来无事看着话本,见青浣急匆匆进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不由诧道。
“娘娘……外间萧大人之事,您就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萧锦反倒笑了,“父亲一生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眼下不过是区区几个言官持身不正,又有什么打紧?”
“可是……”
“没有可是,”萧锦道,“今日外边……”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得门轻轻响了三响,芝华满是狐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娘娘……容、容贵人求见!”
青浣简直要瞠目结舌,“娘娘?”
“让她进来,”萧锦笑吟吟合上书,“闲了这么久,本宫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眼下正是隆冬,容晴身着石青色的灰鼠毛披风,进门时顿时带进来一股冬日的寒风,萧锦一眼瞥见她肩上的雪粒子,“外边下雪了?”
“回娘娘的话,下了些雪粒子,”容晴垂眉道。
她倒是的确生得美,比起先前选秀时见她又多了份少妇的韵味,想来经历了人事毕竟不一样……可为何夏望之却独独抛在了脑后?
萧锦笑了笑,“倒是好些时候不曾见到你了,今日为何突然想起过来?”
“嫔妾一直都有来元沐宫向娘娘问安,可直到今日才有幸得见,想是娘娘凤体见好。”容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