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实情,可知道夏望之好色和知道他可能爱龙阳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萧锦下意识将自己的不悦归结于对他的失望。
待到宫女将瓷瓶碎片打扫干净,房间内再度只剩帝后二人时,夏望之拍了拍身边,“过来坐。”
萧锦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必了。”
夏望之倒是不在意,“随便你。”
萧锦虽说不快,总算还记得自己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正色道,“皇上,请取消钱秀女的选秀资格。”
“皇后不是一向宣称后宫不可干政,却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对一个小小秀女百般为难?”
虽然料得她来必然和此事有关,可夏望之却没想到萧锦竟然会说的如此直白,反倒激起了他逗弄的兴致。
他这话说得既不要脸又不要皮,萧锦反倒被他气笑了。她为不为难钱熙雨还是两说,可夏望之明摆着现在在为难她却是板上钉钉。
“敢问皇上,才出了巫蛊一事,您还打算纳关东钱家的女儿进宫?”
夏望之却挑了挑眉,笑道,“朕还以为皇后是来寻求朕的支持,眼下看来,竟是朕想错了?”
他那副惬意的样子让萧锦几乎有些牙痒痒,夏望之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被她压制的模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人究竟有多么的扮猪吃老虎。
“更何况,皇后不是所言巫蛊之术乃是鞑靼所为,这才送走了太后,便要在朕面前推翻你所言不成?”
萧锦看了夏望之半晌,忽然笑了一声,“看来倒是臣妾的错了,臣妾本还以为,皇上是不愿意在太后面前听臣妾说实话?”
“既然如此,还请皇上随臣妾去见过太后,咱们在她老人家的面前讲事情摊开讲清楚,如何?”
两人间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太后不是望帝的亲母,虽然两人之间一直母慈子孝,可终究还是隔了层肚皮,这两人的不和在萧锦这里并不是秘密。
上辈子夏衍可是一直图谋不轨,若是这般说来,夏望之倒也不算太过愚蠢,必然不会愿意将把柄送至太后手中。
“皇后这是在威胁朕?”夏望之声音不高,萧锦却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这是生气了?
萧锦反而笑了起来,她不怕夏望之生气,就怕他是个泥性子,“方才臣妾未曾在太后面前明言,巫蛊之事虽然乃鞑靼所为,但若是论起根基来,还得属在钱秀女身上。”
“此话怎讲?”
“后宫当中虽然偶有争宠之嫌,但众位妹妹的性情皇上应当了解,不会为争宠做出这等事。”
若是有了龙嗣,一切自当不一样,可问题的关键是,你夏望之能不能有香火。
“你不是已经将遴秀阁众秀女分开,那若是和钱秀女有关,她又该如何传递消息?”
“并不需要钱秀女本人知情,”萧锦笑得温婉和善,“只需要她身边有人能跟进来,和宫里的内应搭上联系就好。”
以钱熙雨那种天真呆蠢的性子,能做些面上的便已经是万幸,若是知道的多了,反而坏事。
“那皇后现下必然是已经抓到了内应?”夏望之除了方才罕见地露了一丝怒气外,始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对此事并不是很上心。
“正是。”萧锦仿佛没察觉他的毫无兴趣,“钱秀女的贴身侍女便是鞑靼内应,因皇上一直未在遴秀阁出现,兼之为确保钱秀女入选,他们便打算以巫蛊之术嫁祸容秀女,以期削弱容家圣宠。”
这些能被带进宫来的侍女多半都是自幼和主子一起长大,如果连贴身侍女都有问题,那钱家岂非更有嫌疑?
萧锦有意不曾提起关东钱家和鞑靼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后宫的确不可语外朝,在夏望之眼下已经对萧家百般忌惮的情形下,她若是表现出对外事的了如指掌,那么只能证明在幽闭的后宫中萧氏依旧有办法能和外朝保持消息通畅,这视天家于何物?
只要夏望之有半点心思,都会自己动手去查。一切证据都已准备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夏望之听了之后却不过是淡淡看了萧锦一眼,“皇后,若非萧首辅向来深知分寸,从不涉及军事,就凭着你刚才那句话,朕便能治你一个妄议朝政之罪。”
“皇上,您若是当真打算如此做,便不会这么对臣妾说话了。”萧锦垂下眼,轻轻地笑了起来。
“钱家如何,臣妾并不关心,臣妾关心的只是您身边不能出现不安定的因素,这既是为了您,也是为了大夏的安定。”
“一个身边混有鞑靼内应的世家小姐……”萧锦轻而又轻地再笑了一声,“就是您答应,臣妾也无法答应。”
“这并不仅仅是您的大夏。”
这是萧锦第一次如此和夏望之摊开来提及这一个话题,上一世她只是在不断恪守作为皇后应尽的义务,甚至因为太过尽忠职守,导致被迫越俎代庖,累得萧家土崩瓦解不算,还连带着赔上自己和萧珅两条命,最后却还是没守住夏望之这天子之位。
其实想起来,这不过是人家两兄弟之间兄弟阋墙,真正关卿底事。
夏望之皱着眉看了萧锦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太过于开心,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