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
“臣妾身为皇后,自当对新进秀女多多表示关心。同时,也是为了皇上的龙体安康。”萧锦着意把后四个字加了重音。
“话虽如此,可为何朕听闻的却是朕的皇后在遴秀阁大大耍了一番威风,甚至还把管事太监孟虎下了西厂大狱?”
萧锦倒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孟虎,她只道夏望之幼时聪明绝顶,大了却泯然众人,但却不知他居然会对后宫中的一个太监名字都如此清楚。
这伤仲永,究竟是真是假?
“孟虎管事不利,皇上想必也应当得到了消息,不过半月功夫,先后便有四名秀女去世,若说是巧合,却也未免太巧了些。”
“皇后的意思是有人下黑手?”夏望之的语调不紧不慢,听起来倒还带了三分闲适。
这后宫中向来最不少的就是人命,哪怕是这些为他挑选的秀女,若是说起来恐怕命还不比一条得宠的叭儿狗值钱。
“臣妾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萧锦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夏望之竟然扣住了她的下颔,硬生生逼她抬起头来,“朕还以为,这天下没有朕的皇后不敢做的事。”
萧锦只觉得颈骨“咔嚓”作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传来,“臣妾不知皇上何意。”
这几个字硬邦邦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夏望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皇后莫不是以为,你是萧家的女儿,就可以随意调动西厂?”
原来根子在这里。
但凡是天子便没有不忌讳手中利刃同外戚相勾结,遑论竟然还是皇后亲自下令,简直无异于颈侧日夜横着一把尖刀!
“皇后口口声声后宫不得干政,没想到竟然和西厂有所牵连。”夏望之面上的笑容终于敛去,“你还有什么可说?”
他的手骤然一松,萧锦失去重心,顿时跌倒在地上。
“皇上不妨想想,若是臣妾真和西厂有勾结,怎会在遴秀阁这等光天化日之下?”萧锦只觉得下颔剧痛,勉力咳了几声后才开口。
夏望之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萧锦脑中思路被理顺,接下来的话也就越发顺畅,“孟虎乃是西厂先盯上的人,臣妾原本还以为是皇上的意思……”
“那你查出了什么?”
“臣妾深居后宫,自然查不出什么,只是有人在秀女中暗做手脚,大有杀鸡给猴看之嫌,让臣妾不得不担忧后宫安宁罢了。”
“你是如何知道西厂先盯上他?”夏望之并没有否认萧锦先前所说的话,但萧锦却也不会认为自己就这么侥幸过了关。
任何皇帝最忌讳之事莫过于此,何况萧家原本就并非夏望之心头所好。
“臣妾早就听闻有人就选秀入宫一事在秀女中动了手脚,那四名秀女表面上看起来都是自尽,实则加害者另有其人。”
萧锦决不能承认同西厂私下有往来,不然她又该如何解释为何西厂能够在不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如出入后宫?
“孟虎特意来元沐宫来向臣妾求过助,说西厂盯上了他,臣妾特意等了三日后才去遴秀阁,不想竟然又有秀女死亡,为了避免天家声誉有损,臣妾本拟将孟虎打入天牢,左思右想还是担忧皇上龙体,这才在当日召来西厂将其带走审问。”
“至于西厂为何听从臣妾号令,难道皇上当真以为臣妾有那个能耐?”萧锦顿了顿,忽然笑了一声,“不过是臣妾借了皇上的虎皮当令箭,眼下看来,竟然不是皇上所为,恕臣妾愚钝,难道皇上真以为臣妾是如此容不下人之人?”
第10章 花开两朵
待到夏望之离去后,萧锦只觉得腿一软,险些跌坐到地上。
夏望之不是对这个皇位完全没有兴趣?那为什么她刚对西厂伸出手,他就如此迅速地作出了反应?
究竟是哪里不对,难不成在这个时候夏望之对帝位还没有死心?那岂不是代表着她想提前掌控西厂,扼住天家喉舌的打算没那么容易?
“娘娘?!”青浣小心翼翼从门外进来,顿时大惊失色。
方才夏望之用完膳后便让她们都出去,她原本还同王太监一起欢天喜地地以为这两位不省心的主打算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可没想到这“培养”是“培养”了,眼瞧着皇上都把自家娘娘给折腾到地上去了!
“皇上刚从哪过来?”萧锦压下心头的思绪,皱眉道。
眼见得萧锦脸色不好,青浣不敢造次,“方才奴婢听王公公说了,是从太后那来,奴婢还以为……”
“还以为他是没奈何奉着太后的旨意过来封我的口?”萧锦冷笑道。
青浣闻弦歌而知雅意,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无踪,“娘娘,可是遴秀阁之事出了什么纰漏?”
“本宫当日里只说了教西厂的人好好审问,可当时西厂的人并不在遴秀阁……”萧锦住了口,看向青浣。
后者当即会意,“启禀娘娘,当日里虽带走孟虎时走的都是明路,但一路上却并无外人在场。”
这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如果有人去问当日里遴秀阁中人孟太监的去向,绝大多数人都只会知道他被人带走了,却不知道带走他的人是谁,他又被带去了哪里。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