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震惊得失手打翻了面前的棋盘,黑白的玉石棋子滚了一地,上好的暖玉上摔出了道道裂纹,可她却丝毫顾及不上这心爱之物,反倒是连连追问,“这……这是陈医令亲口所言?”
太后向来温和高贵惯了,此时的声音竟然是又急又快,显见得是惊吓到了极致。
“母后……”萧锦叹息了一声,眉间罕见地全是担忧,“媳妇担心的就是这事,若是皇上胡闹也就罢了,但若是当真,那这选秀倒还当真是势在必行。”
太后面色煞白,单手按着太阳穴,显见得是头疼病又犯了,萧锦见状忙起身去帮她按太阳穴,好一会太后才缓过来,“皇后,你好好说说。”
“陈医令在服毒自尽前给了媳妇皇上最近这两年的脉案,看起来的确是身体不大康健。”萧锦迟疑了片刻,“陈医令有个带在身边一直为皇上把脉的徒儿,眼下还关押在天牢,若是母后……”
“什么身体不康健?”太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你只管和哀家说!”
“据说是……肾水不足。”
“简直是一派胡言!”太后攥紧了手中的丝帕,“皇上年轻力壮,怎会有这等事?必然是那些刁奴挑唆的,让这孩子……”
她自知失言,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忽然间便朝着萧锦看了过来,声音里又恢复了素来的温和,“皇后,刚才你可听见了什么?”
“媳妇刚才只觉得头疼,没听见母后教诲,还请母后恕罪。”
太后总算是满意了几分,她定定看了萧锦一会,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皇后,哀家有事要告诉你。”
萧锦心底微微一跳,莫不是这夏望之还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上辈子后宫虽然子息薄弱,却也不至于到毫无机会的地步……
“过来,跪下。”太后定定看着萧锦,声音罕见地严肃了起来。
“这事,你一个字都不能和萧首辅提。此事事关国本,你既然已是天家媳妇,有些事情便当和家中划分开来,若是让哀家知道此事有只言片语的泄露……”
萧锦心中叹息了一声,知道此时已然被绑上了贼船,不管应不应都是错。她站起身,转至太后面前跪下,“兹事体大,媳妇自然不会泄露出去。”
“陈医令此人向来重感情,也是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此事他是为皇上背了黑锅,”太后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萧锦,见其没有异议,这才满意的接了下去,“你当好好照看他的家人才是。”
“媳妇已经吩咐下去了。”
太后面上神情更舒展了几分,“哀家就知道你办事牢靠,先帝讨你做儿媳妇果然没错。”
“说起来皇上这事都是年少时胡来留下的祸根,现下他还小,再调养调养几年想来也便好了,你也无需太过担忧。届时选了秀,不管这后宫三千,初一十五他总是得往你那去……”
话说到此,太后忽然顿了一顿,“哀家听闻上次他去看你时你说是天癸来了?”
萧锦心中暗道不好,只得红了脸,软声道,“母后,媳妇年纪小,天癸时早时迟的,那日倒是的确腹痛,不想竟然没来……”
“那还是应该找太医看看才是,”太后埋怨地看了她一眼,“这后宫多少人天天盼着他去,你倒好,巴巴的往外推。”
“但凡这后宫所处,不都是我大夏的龙嗣?”萧锦半真半假笑道。
太后顿时沉了脸,不悦道,“这如何能一样?若是那些下贱之人提前产子,动摇的可是国之根本!皇后,你怎的这般糊涂?”
这话说的便重了,萧锦只得再次起身请罪,“媳妇年轻不懂事,还请母后多多教诲。”
太后这次显然是动了气,直让萧锦跪了好一会才示意墨香姑姑扶她起来,“明日里我便让孙太医去替你瞧瞧,若是当真身子不好便早些调养调养,身为六宫之主,膝下还是得有个孩子!”
太后这话倒是真心,她身为皇后时便一直无子,夏望之也是后来才抱养而来,养到几岁了却突然又怀上个夏衍,各番滋味都尝了个周全,说起话来也便更来得真切。
“媳妇谢母后体恤。”萧锦垂首应道。
太后看着萧锦纤瘦的肩颈,心中终归还是有了几分怜惜,“皇后,这真是委屈你了。哀家也知道你累,皇上眼下才亲政,待到过些年好了,你身边有了孩子,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萧锦暗暗冷笑,若是他夏望之当真肾水枯竭,有年少早逝的风险,那对她而言反而是好事,与其把身家性命全然托付给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天子,倒还不如早早另寻一棵大树来的妥当!
她怎会劝阻望帝选秀?她巴不得把全天下的美人都搜罗进来!
萧府。
望帝之事一传出,所动荡的并不仅仅只是后宫,外朝所受到的冲击远比内朝波涛汹涌得多。
萧珅自从此事一出之后便除了上下朝和正常办公之外统统闭门谢客,不管任何人求见一概打发回去,即便如此,无论是望族还是清流、文官抑或武将,所有人的目光都依旧死死地盯着这位大夏皇权之下第一人。
从内阁办公回来,萧珅只觉得浑身都透着乏,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万种拦人手段中脱身而出,好不容易才进了府门,总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