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府,安陆府,武昌府等地因粮价一日三变,价格已经翻了十倍有余,粮商闭仓屯粮等着涨价,百姓们买不到粮食吃不上饭,已经有数县出现了哄抢事件,潜州更有乱民放火焚烧官府粮仓的事情。”镇国公说着,又把书信送上,“这是肃之的书信,乃是五天前写的。至今日,尚不知湖广究竟如何。”
“混账!”皇上脸色铁青,抬手掀翻了手边的小几:“顾允桐是干什么吃的?!他一个三品大员出了事儿就不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连一份奏折都不见?湖广的官员都死干净了吗!”
镇国公只得又把湖广境内汉水以南的驿站被乱民捣毁,马匹被杀,驿站的看守伤的伤,逃的逃,正常的南北通信暂时处于中断状态,并有高手专门射杀信鸽的事情都跟皇上说了。
皇上气的脸色铁青,靠在龙榻上半天没说话。姚远之在站在旁边听见了镇国公的所有话,他那精明的脑袋瓜子飞速旋转,很快便做出了判定,并拱手回道:“皇上,此事大有蹊跷,我大云朝的商人素来胆小,若没有人从背后支撑,绝不敢公然跟官府作对。”
“朕知道。”皇上枯瘦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恨恨的说道:“那个逆子不把朕气死,是不肯罢休的!他就是朕的讨债鬼!”
事涉皇子,姚远之自然不能多说。
镇国公叹了口气,回道:“大皇子许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蛊惑。以臣之见皇上还是叫大皇子回京,当面质问他比较妥当,以免父子产生误会。”
“哼,什么误会!他分明是嫌朕死的太慢了!”皇上目光一转,凌厉的看向怀恩:“卫章呢?!”
“回皇上,卫将军今儿没进宫。”
“传他来见朕!”
“遵旨。”怀恩躬身领命后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一叠声的叫人备马,然后匆匆奔向辅国将军府。
辅国将军府离皇宫并不远,怀恩快马加鞭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卫章当时正在书房跟兵部的几位大人议事,听说皇上急招便撇开众人随怀恩进宫。
皇上见着卫章也没有废话,直接下旨:“带着你的人去湖广,若人不够,朕再把江浙吴绍安的兵马归你调遣。朕只要你把云瑾给朕押回京城!”
“是,臣谨遵圣谕。”卫章叩头领旨。
从紫宸殿里出来,卫章方问镇国公:“大皇子怎么了?”
镇国公又把韩熵戈的书信拿给卫章看,卫章看罢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燕语在湖州!”
“夫人同郡主一道,有两千锦麟卫保护应该不会有事。那些乱民的目标是粮仓,应该还乱不到她们那里去。不过,这一阵闹得大了就不好说了。”镇国公担忧的叹道,“你和肃之都是虽然战功无数,但却从来没跟老百姓们打过交道。湖广百姓是受人挑唆,他们毕竟不是番邦蛮夷,更不是我大云朝的敌人。你去那边,要斟酌行事,切不可冒进。”
卫章拱手抱拳:“谢国公爷教导。”
姚远之则叹了口气,说道:“湖广此时的关键虽然不是粮食,但粮食却是解决此事的钥匙。这样吧,我修书一封给江宁,让你大舅兄帮你想想办法。”
镇国公听了这话忙笑道:“姚大人真是高见。镇抚那些乱民,还真是要靠粮食才行。现如今湖广的粮食都钻在那些黑心商家的手里,百姓没有饭吃才闹事,若是有饭吃,谁愿意凑这个热闹。”
卫章也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周全。”
“我只想要你把燕语安全的带回来。”姚远之说完,沉沉的叹了口气,“哎!”
“岳父放心,我一定把她安全的带回来。”卫章忙躬身应道。
“嗯,我信得过你。”姚远之点了点头。
卫章接到圣旨后毫不迟疑的召集了自己手下所有能动的力量,贺熙留守,唐萧逸,葛海,赵大风三人随行,另外新老烈鹰卫一共五百名,留守二百,剩下的都跟这去湖广。
因为这一支队伍人数少,所以行动方便。卫章又把姚远之的的亲笔信交给唐萧逸,命他带着调兵的圣旨去江宁,姚远之说老家的粮库里还有二十万石粮食,让姚延恩全部拿出来装船送去湖州。这二十万石粮食是关键,所以卫章让唐萧逸调吴绍安的水师和粮食一起去湖州,而他自己则带着他的悍兵猛将从云都走陆路直插汉阳府,确切的说是汉阳府湖州县。
卫章一旦离京,满心里装的都是姚燕语。当然,乱民什么的他心里也有,但他的目的很明显,不管乱民怎样,也不管大皇子如何,这些对他来说只是任务,而那个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女人是他的命。他此番南下,一定先把自己的命护在怀里再说。
就在卫章星夜兼程的时候,姚燕语却在青山绿水之间摆弄着数十种草药,细细的品尝,对比,记录,然后煎煮,提炼,再记录。外边的纷乱似乎与她毫不相干,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医药王国里而不知寒暑。
一阵马蹄声打乱了竹林的寂静,一道玄色的背影从马上一跃而下,身形矫若游龙。
“郡主回来了!”香薷端着一只竹篾在挑拣草药,见了来人忙福身行礼。
“你家夫人呢?”云瑶把手里的马鞭丢给香薷,急匆匆的往那栋唯一的三层竹楼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