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没应声,只是按照残卷上的方式躺下:
“哥,如果你还把我当妹妹的话,就开始吧。”
苏怜淡淡道,浅棕色的眼瞳出奇冷静地看着南清初。
紫衣少女躺在剔透的冰棺上,宛如一块易碎的紫水晶,明明因为害怕在止不住地颤抖,却还是无比坚定地合上了眼睛。
南清初深吸一口气,用大手覆盖住她的眼眸:
“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
皇宫。
贺慕宴病恹恹地半卧在床上,一头黑丝已经白了一大半,远远看去仿佛被白霜淋了满头。
床边,一个太医从一众跪着的太医中走出来,神色凝重地换着自己探脉象的手法,似乎是因为不敢相信自己把出来的内容。
“咳咳。”
贺慕宴有些乏力地睁开眼,因为猛烈咳嗽而泛起微红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旁沉默寡言的太医一眼:
“没事,你说吧。”
他声音喑哑,似乎是因为虚弱,所以比起平常的躁郁反而多了几分温和与平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一夜之间白了头不说,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性命正在以一种很快速的方式迅速流逝燃烧着。
这么想来,似乎是离开苏怜那时就开始了。
御医颤巍巍地跪下:
“陛下,微臣斗胆,您的身体已是大亏之相,如若不及时修养医治......恐怕...恐怕熬不过这个冬日。”
“不过依微臣来看,您身体如此快速地衰竭,恐怕是中蛊之状,不如......”
“孤知道。”
贺慕宴打断道,眸子里满是平静与平淡。
一连好几日,贺慕宴都卧病在床。
门外,周宁海来来回回地打转,脸上满是焦急。
这已经是第三天早朝,可陛下却还是不见醒。
周宁海一着急,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金黄色的病榻上,贺慕宴惨白着脸,眉毛唇角都染上冰霜,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到了最低。
周宁海一惊,连忙走上前。
“陛下,陛下?”
他颤着手去探贺慕宴的鼻息,在探到还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时,终于松了口气。
但旋即心又很快吊起来。
门外,林若兰等人还被拦着不能进去。
“陛下,陛下我是兰儿啊!”
以林若兰为首的妃子们哭的一脸的梨花带雨。
她们听闻贺慕宴近日偶感风寒,第一时间就想着来照顾他,却不想被拦在门外,连陛下的脚趾尖儿都没见着。
“何人在外喧闹?”
周宁海揣着袖子,皱着眉走出来。
“让我们要见陛下!”
看着面前一群叫嚷的莺莺燕燕,周宁海也不禁扶了扶额。
陛下要是想见你们就好了,但陛下想见的那远在千里之外。
“陛下风寒尚未痊愈,烦请各宫娘娘先回自己殿里去,不然若是日后陛下怪罪......”
周宁海声音故意压的很低,一脸的担忧,仿佛当真是全心全意为了他们考虑一般。
众嫔妃纷纷面面相觑。
一想到贺慕宴有可能会发火怪罪,先前嚷的最凶的林若兰也歇了火。
不过想到那黑衣人的意思也就是上来闹那么一两下,见好就收,林若兰也就索性“哼”的一声转身离开。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默默在角落看着这一切。在看到林若兰离开后,也很快地飞身离开。
周宁海见围着叫嚷的人走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陛下中的是蛊,这件事只有他和秦太医知道。
但根据秦太医所言,陛下身上的是子蛊,但一定还有人有一只母蛊。就是因为这个母蛊的缘故,陛下才会变得如此虚弱。
如果对方有意要对陛下动手的话,陛下甚至活不到明天一早。
现在就希望对方若是当真是苏贵妃的话,能够高抬贵手,看在陛下对她一往情深的份上,放过他。
他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心心念念一个人。她在时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天上的月亮都愿意给她摘下来,她离开时便思念成疾,却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找她。
可陛下第一次如此付出真心,希望娘娘切莫辜负吧。
周宁海苦着张脸转身回了殿里。
殿内,贺慕宴紧抿着唇。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少年帝王,弑父登位,三年内一统周边邻里小国,是一位被无数人为之忌惮和恐惧的暴君。
梦里没有幼时保护他的小姑娘,也没有那个古灵精怪的苏贵妃,有的只是孤家寡人的他,在高堂上肆意杀戮,享受着鲜血沾上脸颊的刺激与孤寂感。
他曾经好像还有过一个孩子,他虽然在梦里,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当时知道即将为人父的欣喜。
可能是因为他太孤独了,所以当得知这个世界上即将迎来一个跟他血肉相连的生命时,他第一次出现了期待和慌乱的情绪。
虽然那个苏贵妃怯懦柔顺,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