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慕宴抬眸,站起身,除了微红的眼眶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好照顾苏怜。”
“不用你说。”
南清初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立马嘲讽回道。
“我已经派人去叫你们皓国的人了,如果你还有担当的话,就回去好好坐你的皇位,在你治好你那个什么病之前,最好别再出现在小怜面前。”
南清初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深吸了一口气,贺慕宴退回院中,遥遥地看着殿门。
大雨瓢泼,他浑身上下瞬间被雨水打湿,落魄至极。
苏怜在殿内听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正打算赶忙睡回床上装睡,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纷杂的人声。
只见贺慕宴站在院中,掀开衣摆,直直地跪下:
“愿吾妻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他声音很高,因为身体还未痊愈,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近乎虔诚地拜下,他垂下眸子,彻底掩藏住眸底所有的情愫。
一旁赶来的大臣看到这一幕,被吓的近乎肝胆俱碎。
“陛下,陛下不可啊!”
可贺慕宴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坚定地看着紧闭的殿门,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随后起身往后退,却依旧是三步一拜。
雨中,他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额头都渗出鲜血,却依旧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直到他的身影都开始摇晃,再也看不见的远方。
南清初眸光复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三步一拜,是皓国的请罪之礼。
只有犯下大罪的罪人,才会行此大礼,忏悔自己的罪过,谴责自己的灵魂。
苏怜在殿内也近乎听到了一切,猜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纤长的睫毛颤动,掩去了眸底的晶莹光芒。
“真傻。”
苏怜喃喃道。
突然就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她分明无法爱上一个人,却依旧会因为感受到了情感而产生情绪波动。
一滴清泪砸在手背上,苏怜缓缓低头,声音晦涩:
“小绒球,我为什么会流泪呢。”
小绒球陷入沉默。
这次任务中,苏怜明显比上一个任务感性了不少,也更多地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情绪波动。
它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看着苏怜一天比一天有人气,它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主人,你累了。”
小绒球缩进苏怜怀中,用爪子拍了拍她攥紧的手。
苏怜默了默,起身回到床上。
可能的确是累了,刚从生死关头醒来,又听了这么一大段,确实也该心力交瘁了。
南清初端着食物推门进来,就看见苏怜虽然躺在床上发呆,可眼眶却有些发红,便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外面那些话。
“吃点吧,别饿坏了。”
南清初把清粥推给她,却没准备解释什么。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即使贺慕宴是真心地在道歉,但这也无法掩盖他现在的危险性。
除非他哪天能把自己身上的问题处理好了,不然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怜走上死路。
“哥哥。”
苏怜声音有些喑哑。
她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贺慕宴好好的,南清初也站在她面前,她不相信一个能够逆天改命的蛊术会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南氏蛊术本身就不是什么多么正道的术法,害人势必有着千万种方法,但如果靠它救人,只会付出比救人本身更为惨痛的代价。
如果当时在场的两个人都没事,那她是凭着什么活下来的?
如果她活了,那谁为她的生命付出了代价?
苏怜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转头执拗地看着南清初。
南清初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几天去调查了当初闯进来的那个男子,才发现他叫江平之,是苏怜的青梅竹马。苏怜这次来九州城,似乎也是为了他。
看着南清初躲闪的眼神,苏怜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江平之,对吧?”
能够为她做到这一步,还在九州城内的,除了江平之,她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南清初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覆上她的双眸:
“睡吧小怜,别想了。”
他试图将此事搪塞过去,准确来说是拖延,至少拖延到苏怜完全恢复。
苏怜静默了半晌,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哥,别瞒着我了。这么多年来,他就像我的大哥一样,江将军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也是我的亲人,我应该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了。”
南清初一顿,知道不可能隐瞒的了了,声音艰涩道:
“生死蛊,一命生,一命亡,因果是永恒不可更改的。”
“如果想要炼就生死蛊,需要一个活人为此献出他的生命和灵魂。只有用血肉之躯炼就,用灵魂力量持续滋养的蛊虫,才能让濒死之人重新恢复如初,身上的所有伤口也会全部恢复。”
“江平之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