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本来还准备抓着她问上一连串问题的媒体记者都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纷纷点头。
心里都是一句话:祖宗呐,你何止可以开始进场,你就算是现在把我们都给开了也没人敢有意见啊。
叶绾绾此时死死攥着裙角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完了,一切都完了。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她蹒跚着步子跑出去。
可除了灼眼的聚光灯外,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怜和她身后的三个男人身上。
红毯上,三个人在放完话后明显陷入了一种僵持。
看着紧紧牵着自家妹妹的手的陆辞,叶翊眯眼:
“这位先生,我妹妹还小,你这样恐怕不合适吧,不如换我来牵。”
面对着未来的小舅子,陆辞微微一笑,却没有半分松开手的意思。
一旁的肖谁夹在中间也颇为郁闷,一开始的男伴不是他吗,怎么现在感觉头顶电灯泡发亮。
苏怜扶额,索性手一甩,谁的手也不牵:
“别吵了,我自己会走。”
叶翊捂着心口很受伤:完了,刚找回来的妹妹终究是被猪拱了。
陆辞捂着心口很受伤:完了,好不容易见到自家老婆却连小手都牵不上
肖谁捂着心口也很受伤,在两个格外强大的男人面前,他连争上一争的资格都没有。
后面陆陆续续又有许多明星进场,可在场的所有媒体心都飘了出去。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是叶绾绾替身,因为小三罪名被骂上热搜的苏怜,竟然一夜之间洗清身上所有丑闻谣言。
不仅坐实了陆景深正牌前女友不说,还一跃成为叶家千金,似乎还是陆氏集团的未来老板娘。
这这这,拍电视剧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晚宴觥筹交错,热闹至极。
只有陆景深一个人静静站在角落。
不远处,苏怜挽着陆辞,浅笑着在说些什么,眸光瞥向这边,但也仅仅是一瞬,又视若无睹般地移开。
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陆景深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这半个月来他一直梦到同一个梦。
梦里,他的自闭症还没有治愈,笑容乖巧的小女孩在每日治疗完毕后总会带着她的玩具和童话书到他的病房。
“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他听到她这样问,可生性沉默寡言的他直接转过头没有理她。
可她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冷漠似的,每天都跑来找他说话,把父母给她带的饼干糕点都分享给他。
“小深哥哥,你一个人也没关系,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想笑她傻,她还不是一个人呆在这里。在这座雅木私立疗养院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生了病,一样的父母整日忙碌生意,一样的孤独。
可似乎只有她不同,即使经常跑几步就会虚弱地喘气,却还是在看到他时傻笑着跑向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渐渐开始期待她每天的到来。偶尔他也会回上她几句话,然后小丫头就会眼冒星星地支着下巴看他:
“小深哥哥,你真好看,以后一定可以当大明星。”
那天是她的生日,他从护士那里无意中听到后,就悄悄翻了墙,想去给她买一只小猫咪当生日礼物。
他经常看到她在疗养院放风的时候,偷偷用饼干盒里的饼干碎喂流浪猫,想来应该很喜欢猫咪的。
那是他患上自闭症后第一次一个人上街买东西,用着跟她聊天而逐渐熟练的几句语言,成功买到了一个蓝色眼睛的布偶猫。
可当他满心欢喜地抱着小猫咪回去时,却看到的是疗养院燃起的一直灼烧到天边的熊熊烈火,把远处的烟霞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四周都是一片吵闹的哭声,有侥幸逃出来的小孩的,有医生护士的。还有他那个一年见不到一次的母亲,跪在地上哭着抱着他说:
“小深,幸好你没事,妈妈快担心死了。”
那她呢?
她在哪里?
他疯了一样地向往已经被火舌吞噬的疗养院跑,却被母亲一次又一次地拦了回来,无数人纷纷扰扰地围住他,他想让消防员赶紧去找她,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
等到火势扑灭后,疗养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消防员在依次往外抬着伤患和尸体,他看到那个专门照顾她的护工,正眼眶红红地抹着泪。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病床上方正在播放着时事报道:
“据调查,火灾是由于三楼的一个小女孩在窗户边上玩生日蜡烛,意外点燃了可燃物,导致火灾发生。”
“受伤人数18人,死亡人数1人。”
画面里,蓝色的担架上,一具小小的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身体被白布严严实实地遮掩。只有头顶的草莓发卡没有被烧毁,露在白布外面。
他认得那个发卡,那是她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早上做早操时见到他,还专门跑来问他好不好看。
他当时笨拙地不会夸她,以后她却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