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如今已不大与她争锋,两人相处倒融洽了些。
曲莲与染萃行至紫竹堂外院,方转过影壁,便见春莺站在院中正与一个小丫头低声交代着。待瞧见了曲莲,自是笑盈盈的上来请安。
瞧着她变了妇人的发式,却还似两年前一般笑吟吟的模样,曲莲心中颇为感慨。不过两年,这裴府之中,多少世事变幻。当初紫竹堂的四个一等丫鬟,如今只剩她一人还在。也许再过不久,这院子里便都是新人了。
“夫人现下可好?”见她躬身行礼,曲莲扶了她一把,出声问道,“那位表小姐……?”
曲莲虽只说了半句,春莺却心里明镜儿一般,脸上笑容半点未下,“夫人歇了午晌,现下精神了许多。表小姐来后,夫人瞧着她想起了过世的万夫人,哭了一会儿。如今表小姐正伺候着夫人用药呢。”说道此时,她微微压低了声音,“瞧着,怕是个会来事儿的。”
曲莲听了,脸上露了丝笑容,对春莺点了点头。徐氏这不是第一回见着万咏秋,朝拜前一日,她去过一次徐府,那时候万咏秋已经到了徐府。如今这一回见面,仍能让徐氏见面便思及已然过世两年的母亲而啼哭……。
只是,若是她方才没听到丹青的禀报,许是会有些意外。但在听过将亲弟弟卖于他人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后,曲莲已经不会对万咏秋的行事更加惊讶了。
撩了帘子进了内间,曲莲一眼便瞧见宴息处的炕前立着一个二八少女。手里端着装有清水的茶盏,穿着件月白色的褙子,面色姣白莹净,樱唇红润潋滟。听见帘子响动,便回头瞧来,一双眸子仿若秋水般流转着波光。端是个明眸皓齿的大美人儿。
不管是在庐陵还是回到京城,曲莲都未见过这般让人震动的美丽。只她面上不显,嘴角反倒是噙了丝笑意,行至徐氏身边,先行了礼。
徐氏恰喝了药,便指着曲莲对她道,“这便是你大表嫂。”
便见她脸上立时扬起惊喜的笑容,放下手中茶盏,正正经经的向着曲莲行了礼,口中道,“咏秋见过大表嫂,表嫂可真是漂亮。”说到此处,又转身对着徐氏笑道,“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方才见了表妹便觉已是通身的气派,难得一见。如今见了表嫂才知自个儿眼皮子太浅,姨妈真是好福气,怪不得您这般年轻,虽是抱恙一打眼望去竟以为三十出头。”说到尾处便带了几分感慨羡慕,又似是忆起了早亡的母亲,脸上便多了几分黯然。
徐氏见状自是好生劝慰了一番。
她方才那番夸赞的话下来,不仅徐氏笑容更胜,便是早一步前来的裴玉华脸上都露了些笑意。曲莲在心中也是暗叹,这一番话里将屋内三人都赞了一番。却偏又将她与裴玉华作了比对,也亏得是裴玉华这般的性子,若是娇嗔一些的女孩子,姑嫂之间岂不生了嫌隙?
左右徐氏听不出来,裴玉华也不在意,曲莲也只作听不出来,加了几分笑意同她说了会儿话。
便见万咏秋目光盈盈的瞧了她片刻,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徐氏身上。
几人说了会儿话,对于万咏秋,徐氏已是十分喜欢。
左右她如今住在徐府,身旁不过一个自小伺候的丫鬟跟着。徐氏便打算留她住上几日,左右日子无趣,裴玉华这几日正与自己别扭着,留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在身旁,总能纾解下心绪。
徐氏也想着,如今她父母皆已过世,她自是没了庇护。便是徐府能帮她也十分有限,父亲徐寿如今毕竟年纪大了,母亲也有些糊涂。家中早已是嫂子主持中馈,她那嫂嫂早年便与长姐不睦,想着她能照拂万咏秋,实是妄想。
这般思忖片刻,更是定了要她多住几日,徐氏便遣了曲莲去为万咏秋准备住处。
曲莲自是应了,出了紫竹堂。
方出了紫竹堂,染萃便低声道,“大奶奶,这位表小姐长得可真是好看。”
曲莲闻言颔首道,“确是难得的美人儿。”
只是染萃立时便又蹙眉道,“只是在奴婢看来,那位表小姐虽长得好看,可是却生不出亲近之感。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利。”
曲莲笑了笑,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丫头眼睛还挺尖。
万咏秋住进了紫竹堂后一直空着的怡然斋中,不过一日,裴府上下便对这位表小姐交口称赞。住进裴府的第一日几乎寸步不离紫竹堂,将曲莲与紫竹堂丫鬟们的差事完全接了过去。一日三餐乃至用药更衣,她一件不落。
徐氏有些过意不去,直叫她去院子里转转或是去裴玉华那里说说话,她却不肯。多说了两回,她便垂着泪道,“咏秋少时不懂事,常惹得母亲生气,待母亲过世后才觉得亏对母亲良久。如今见着姨妈,心里觉得十分亲切,便如见着母亲一般。姨妈就让咏秋多伺候您几日,也算是了了咏秋的一桩心事。”
听她这般说道,徐氏自是又与她唏嘘一番,自那后更是喜欢这个外甥女儿。
又见她是这般娇美可人,心中便有了一番心思。
待到晚间,裴湛回到紫竹堂,徐氏便领着万咏秋去厅堂拜见了姨丈。等万咏秋离了紫竹堂,徐氏便对裴湛道,“侯爷瞧着妾身这外甥女儿如何?”
裴湛见她这般询问,心中便有些警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