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便听染萃在那嘟囔道,“……怎地大过年的还要上朝呢?今日已是除夕了,不是应该休沐么?”
曲莲回过神来便道,“如今朝中还未安稳,便是皇上也是十分忙碌的。”
染萃听她这般说道,脸上便显出些犹豫来,待服侍曲莲穿了衣裳,终是自个儿忍不住问道,“大奶奶,如今金殿中的那位……可就是,可就是当日住在咱们府外书房院子的那位瑄大人?”
曲莲一顿,转脸看向她,面上便有些端凝,“你怎得这么问?”
染萃一看曲莲神色,自己便有些慌了,正支支吾吾的搪塞,便听曲莲低声喝道,“说!”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和气。
心中正忐忑,又冷不防被曲莲喝了一声,染萃“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嘴头倒是伶俐了起来,倒豆一般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离开庐陵前,奴婢自个儿去寻了画屏,本想问问她怎地还不回来,难道真想跟着那位瑄大人?那位大人虽是十分人才,奴婢却总觉得他深不可测一般,况且画屏若是跟着他,不过是做人妾室通房,何苦来着。奴婢劝了她一会,她却执意不听,只说那位大人自是人中龙凤,她也不想着高攀,只愿一声伺候。奴婢听了这些本就有些疑惑,后来咱们离了庐陵,却不见了画屏身影。奴婢、奴婢也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有了方才的念头。”
曲莲坐在桌边,听着她絮絮的说着,待她说完,才叹了口气让她起了身,又道,“这件事万不可再与旁人提及,便是世子爷也不行!你可知晓了?”染萃起了身,忙不迭的点了头,又呐呐道,“那、那画屏怎么办?”
曲莲闻言便笑了笑,看向染萃道,“画屏自是有她的造化,当初她自个儿愿意去服侍,便有了今日的结果。”见染萃站在一侧思忖,她便打趣道,“怎么?你可是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有眼无珠?要说论颜色,你可比画屏好了不少。”
染萃蓦地瞪大了眼睛,见到曲莲脸上的笑意,这才晓得不过是被主子打趣,她立时便将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道,“奴婢如今入了贱籍与宫中的贵人们相比,就像书中所言是云泥之别。但是奴婢更知道,日子总是自己过的,便是锦衣玉食也比不上自在逍遥。况且大奶奶为人和善,服侍大奶奶总比服侍那位要安心许多。”想了想又红着脸道,“奴婢知道,大奶奶定会给奴婢寻一门好亲事。”
曲莲听她这般不害羞的说出这样一番话,竟被她逗得扑哧一笑,正待开口时,裴邵竑却撩了帘子走了进来,还带着一身的寒气。
“怎得这么高兴?”还没进来,便听见曲莲笑了一声,裴邵竑心情似也不错,此时便从袖袋中掏出几个打成金鱼的小金裸子扔给染萃,道,“难得你能逗大奶奶开心,这些便赏你了。”又好奇道,“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
染萃接了那小金裸子,只一眼,便道,“真好看!”
这金裸子是八分的小金锭融了后重新铸成了金鱼形状,又兼有巧手的匠人细细的雕琢一番。如今拿在手里,不过拇指肚大,却活灵活现的,便是条条须子都是根根分明。曲莲瞧了一眼,便也道,“这般精细,恐怕是宫中的赏赐。”
裴邵竑便点头道,“正是宫中赏赐,我瞧着有几袋子金鱼裸子十分漂亮,便拿了一袋,如今年关你打赏丫头们也好看些。”一边说着,便将那袋子金鱼裸子递给了曲莲,有笑看了一眼染萃道,“倒是先便宜了这丫头。”
曲莲闻言,便随了他打趣染萃,“正好留着给自己做嫁妆。”
染萃平日里虽然脸皮稍厚,此时听曲莲在裴邵竑面前这般打趣,面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便红了一片,只匆匆给裴邵竑行了礼,便低着头小步的跑了出去。
裴邵竑见这般,便问道,“你们方才到底在说些什么?”
曲莲此时面上便收了笑意道,“这丫头竟瞧出了新皇的身份。也是我平日有些大意,带着她去了那院子两趟,不想便被她瞧出端倪。”见裴邵竑面上也有些严肃,便又道,“世子且安心。这丫头平日里虽有些多舌,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事上,却从未见她多言,我瞧着她一年时间,是个知道轻重的。今日提起这件事,也是因为担忧画屏的处境。两人毕竟自小便在一起,也有些情分。”
裴邵竑闻言便在桌边坐下,面上依旧有些端凝。
曲莲见他这般,便知他今日在朝堂恐是有事,还未出口询问,便见他面色好转了起来,又对她道,“明日便是初一,原本是应该进宫去谢赏,只如今不禁凤位空悬,便是个有品级的内命妇都无,皇上便免了各家妇人进宫谢赏。”
曲莲一听,便明白他方才在思虑何事,“开始要开始选后了?”
裴邵竑闻言,便点了点头,道,“皇上倒是不着急,只是大臣们却急得不得了。”又道,“也是!皇帝如今二十有五,别说一男半女,便是连个妃子都无,也难怪那些大臣们着急。皇室子嗣不畅,确是动摇国基之事。”
曲莲自是颔首应是,这件事,远的不说,延德帝就是一个例子。
延德帝二十四岁上才有了皇长子,直至驾崩也未有第二个皇子,皇长子当初也是个襁褓中的婴孩。
思忖片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