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琢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原以为计安南只是个鲁莽无礼的寻常外乡士子,没想到居然和东庭计平南关系匪浅。
金琢眼神微变,道:“原来是计公子,不知计公子与东庭计平南有何渊源?”
计安南略带无趣道:“姓计就一定与计平南有关系?咱们论道便论道,何必总要将家门出身报出来?倘若在座的都是如金兄一般的豪门子弟,那杜先生岂不是要先一位位问候诸位的家门长辈后才能讲学?况且在下来此就是为了见西荷而已,并不想惹麻烦。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
金琢被计安南一番话差点给噎死,支支吾吾道:“你...”
杜师影杏眼圆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个无赖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讲堂里众人纷纷转头,齐刷刷望向西荷,全是一副伸长了脖子看好戏的神情。
西荷俏脸微红,眉眼低垂,理了理鬓角长发,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杜延修刚刚对计安南生出的一丝好感顿时又被他丢到东海去了,小兔崽子当自己的讲堂是什么地方,真当自己是来相亲见姑娘的不成?
计安南笑眯眯盯着西荷的侧脸,心中啧啧赞叹,真好看,我媳妇儿就是好看!
年轻人之所以被称为年轻人,便是心智、阅历、性情所致,博文苑里毕竟大多数都是年轻学生,这些热血男女们心底的激情很容易就会被好奇所燃起,而且博文苑的学风十分开放,包容万象,否则也不会被誉为东域“文宗”。
于是乎,杜延修的讲堂上第一次出现了喧闹景象,这些二八年华的学生们开始叽叽喳喳,眼神都变得稀奇古怪,少女们捂着小嘴看着计安南和西荷,被这家伙的直白和轻率所打动,心中幻想着自己何时也能得人如此衷情;男学生们则或哀叹或佩服,感叹自己为何就没有如此勇气,又佩服计安南这家伙的胆魄;当然更有些对此十分反感之人,当下看计安南更加不顺眼了,比如金琢。
金琢一直对西荷痴情一片,这已不是什么秘而不宣之事,金琢的同窗好友哪个不知道金家三少爷对西荷情有独钟?在许多人眼中,金琢与西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氏何等豪阀,金琢又一表人才,西荷亦是文采斐然,怎么看怎么登对。
金琢此时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他早已将西荷视为囊中之物,虽然西荷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但她对谁不都是这样?
他强忍心中愤怒,沉声道:“计兄未免太过放肆了,连礼数都不懂?怎能在大雅之堂说出如此不堪之言?你眼中还有没有杜先生?又让西荷小姐如何自处?”
场中许多人顿时纷纷附和,义愤填膺,指责计安南言语放肆。
计安南笑道:“我只是言我所言,并无冒犯各位之意,礼数不周,还请见谅。但金兄口中的不堪之言在我看来只是肺腑之言,我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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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也尊重西荷。”
杜师影听完这句话,眼神微微一闪,看着计安南淡然的笑容,好像觉得这家伙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金琢冷笑道:“计兄的肺腑之言,在我看来只是不知羞耻的下流之语!”
杜延修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金琢这句话,有些过了,他知道这小子对西荷情根深种,但没想到平日里都心境平和的金琢,今日竟也会失言。
杜师影微微诧异,没想到金琢如此气愤,她转头望向西荷,西荷的耳根都红透了,臻首微垂,看不清面容,看得杜师影暗暗着急:这姐姐,一直以来就不善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都是回避婉拒,不知让多少追求她的男子揪心。
计安南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一直谦恭中又带一丝玩笑的神情也忽然一变,深邃双眼中暗蓝流转,挺直了身躯,整个人神态骤然不同,扯了扯嘴角,道:
“我出生在旷雪城,自幼就离开母亲去了修罗岛,与母亲相处时间不长,但母亲教了我许多道理,在修罗岛时也从父亲口中听说过许多陈年往事,其中就有父亲年轻时孤身出海,偶遇母亲,一见钟情并苦苦追寻的故事,后来问母亲这些事情,母亲总是笑着说父亲是如何莽撞又勇敢;长大后回到旷雪城时,母亲已满头白发,见我仍孤身一人,十分担心,便偶尔会念叨我成家立业,奈何我虚度二十余载,从未遇到过如母亲让父亲痴心不改般,能让我一眼万年之人,母亲便说不着急,缘分二字可遇不可求,但倘若哪一天遇到了自己心仪之人,就一定要尽心尽意、倾诉衷肠、至死不渝,不畏任何艰难险阻,愿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那才是计氏儿郎应有的气魄。”
计安南望向西荷,眼中除了她,再无他人,他转头环顾众人,眼中尽是怜悯,道:“自我初见西荷,便知道她一定会永远在我心中,我无比坚定地告诉自己,她就是我此生要娶之人,所以我愿追逐她的脚步,尽管她现在不喜欢我,甚至有些讨厌我。若是面对自己衷情之人的真诚倾诉,在你们眼里都可以沦为不知羞耻的下流言语,那请问诸位,何等金口玉言在你们眼中才算是上流雅致?世人笑我疯癫痴狂,那又如何?我连修罗岛十层炼狱中的妖魔鬼怪都不怕,还怕被你等凡夫俗子笑话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