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三人聚餐,周晏持正在给杜若蘅夹一块乳鸽肉,一边说:“也不一定。你说说看。”
从实话来讲,以周晏持的性格,很少能对人这么和颜悦色。冲这一点苏裘都觉得自己要感恩,可是除了感恩她还是不得不绞尽脑汁推辞:“……简单来说,我就是想找一个比您对杜若蘅更加好的丈夫,您觉得你帮我找得着吗?”
一句话让周晏持抬起眼皮来似笑非笑:“这话。是不是我哪里对阿蘅做得不好了让你觉得还有改进的地方?”
杜若蘅在底下使劲掐苏裘大腿,终于让苏裘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没有。我就是想说我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嘛,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我就是不想结婚,您别费心我了。”
苏裘确认了点滴已经是最后一瓶,问一会儿要不要带杜若蘅回家。杜若蘅说行啊正好同事从法国带来的化妆品我放在家里还没来得及给你,周晏持在一边淡淡开口:“我送她回去。”
说完他往外走去叫护士来拔针头,苏裘张了张口,终于露出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他怎么会在这儿?你俩昨天晚上旧梦重温上床着凉了不成?”
杜若蘅说滚,苏裘还要调侃两句,周晏持走进来,她转而改口:“周总认不认得蓝玉柔这个明星?”
周晏持停下动作看她。
杜若蘅又开始在被子底下掐苏裘大腿,苏裘恍若不闻,只笑着说:“认得的话给我要个签名行吗?我有个小外甥女最近很迷她。”
苏裘呆了没多久便离开,到头来还是周晏持送杜若蘅回的家。中途车子在超市前面停了一会儿,离开又回来的时候周晏持手里拎了满满的东西。除了肉蛋水果跟蔬菜,杜若蘅还看见了食用油跟面粉:“你买这些干什么?”
“你家里这些东西应该都空了。”
“我家里这些东西都满得很!”
“那就打个赌。”他平心静气,“赌输了跟着我和周缇缇一起去W市看二老。”
杜若蘅斜眼瞪着他。
到了家周晏持就开始操持家务,先是蒸蛋羹,又趁着空当扫地拖地板。杜若蘅趴在床上看他挽起袖子在卧室门前来来回回,弯着腰做清洁的样子有种遥远的熟悉。
多年之前在国外,杜若蘅还和苏裘不熟悉的时候,过圣诞节,周晏持也是这样过来帮她打扫卫生。本来最初只是开玩笑打赌他赌输了的后果,后来杜若蘅耍赖撒娇一起上,周晏持每周一次的清扫就跟着做饭一样成了习惯。
时间久了,杜若蘅倚在窗边,一边挖着冰淇淋杯,一边在心里赞叹,不得了,这个男人穿着粉红围裙戴着塑胶手套擦地板的模样居然都这么帅。
多遥远的事了。已经轻易想不起来。
周晏持把做好的蛋羹端进卧室,接着开始准备洗衣服。杜若蘅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把他生生磨成家务五项全能,做饭刷碗洗衣收纳拖地板无一不精,连哪种洗衣粉更不伤手都清清楚楚。尽管回国之后再也没做过,但如今重操旧业,以事实言明技术也还算熟练。
杜若蘅眼看着他把洗衣筐里的衣服一一分类,然后丢进阳台的洗衣机。周晏持在设定自动洗衣定时的时候不太熟练,毕竟多年前他给她洗衣服的时候还没这项智能。
杜若蘅连话都不想说了。反正不管她说什么都阻止不了,索性就由着他去。
把房间打扫一新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客厅的电视在放映赫本的黑白电影,杜若蘅吞完药片窝在沙发里,感冒让她昏昏欲睡,懒得再费力阻止周晏持在一旁削苹果。
周晏持的手指修长柔韧,单单做起这个动作来都跟艺术一样。然后他把苹果块捏着凑近她嘴边,看她咬进嘴里咽下去,才说:“我一会儿开会要走,如果再发烧及时给我打电话。”
杜若蘅突然说:“周晏持,你不觉得累么。”
他的动作停下来,微微垂下眼睛看她。
杜若蘅说:“你看看,你那么忙,还要做这个做那个,我还要跟你又吵又烦又打骂,你多累啊。我都替你累。以后别再做了吧。你烦我也烦,反正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房间里静到凝结。隔了半晌周晏持才开口,盯着她:“我放手了,你不见得就有多开心。”
杜若蘅心里抖地一酸,斩钉截铁说:“我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这种气话说一百遍都没法让人相信。” 他把水果刀放下,慢慢将手擦干净,站起来,“除非你说实话。”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夜间八点,大楼里的人都已走光,只有张雅然还坐在秘书办公室里,尽职尽责地给蓝玉柔和张如如拨电话。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前一任秘书曾经按照受青睐程度将接近周晏持的各色女子分为五类,拿专业评价指标体系严格测算,最后以从中国红到粉白五种颜色作为各类等级的颜色标识。张雅然承袭了这一传统,蓝玉柔的名字目前足以符合水红色的漂亮横线,于是她抛弃了张如如,先给这位打了电话。
客观来说蓝玉柔不是张雅然见过的女子里长相最漂亮的,却是很知进退的一个。她的讲话很有分寸,连嫉妒发脾气的姿态都很让人受用,是性格极招人喜欢的一位。秘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