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温度不会过高,一些冰冷的铁柜里冷藏着完整的尸体;周围大大小小的罐子不下一百个,用福尔马林浸泡着各种人体器官。最中间铺着白布的铁床上,躺着一具女性尸体,丰满的身体用白布盖住,神色可怖,眼睛睁大,明显死前遭受过不小的惊吓。
左手边的实验台上放着两台高倍生物显微镜,正中央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试剂。至于切片存放柜、螺旋CT之类的根本无法定位具体位置。略显凌乱的摆放和消毒水、福尔马林掺杂的味道,让他脑内的细胞更加活跃。
他揭开白布,仔细观察起尸体的外形来。
刀伤、勒痕、性侵。
年龄:35-40
职业:玻璃厂职工
席川的眸子变得幽深起来。
☆、初遇
乏味的生活,让乔崎每天在这种小型案件中忙里偷闲,每天还有时间去街上观察来往的行人。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用自己这双眼睛,在人群中逡巡,观察特点鲜明的人。那个人,可能是刚失去妻子的老教师,可能是刚刑满获释的囚犯,可能是某个餐厅的大厨师。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观察世界百态,从某个细节知道他们人生轨迹的感觉。
比如经过她的这位中年女士:表情匆匆,提着一个大的行李箱,手里还拿着一份传单,在人群中不停地张望。
噢,这一定是位送女儿去读书的母亲。行李箱是很女性化的颜色,她站在车站口,等待女儿买票回来。而且这一定是位乡下母亲,她的打扮很朴实,乍看不老土,但乔崎看清楚了她手上厚厚的茧子和那个手提包里露出来的塑料口袋;她不太会买票,对于城市还很生疏,在人群中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适应。果然,五分钟后,一位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儿走近她,两人携手上了大巴车,目的地——火车东站。
再比如坐在她斜对面的这位大叔。他的坐姿和常人不太一样,有轻微的腰间盘突出,正大声和电话那边的人说着“煤炭”“运费”之类的话,好了,现在不用推理了,他是货车司机。
来来往往的人,职业各不相同,但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脚步。
乔崎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呵欠,正准备走人,却被来人叫住了。
“乔崎!”
面前的女人穿着黑色羽绒服,面容精神,背脊挺直,站姿稳且正,面部颧骨微突,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乔崎起身,朝她微微一笑:“你好,李群姐。”
李群是郑恒远的同事,警队一枝花,长得虽然不算很漂亮,但为人豪爽,说话中气十足。她在这地方遇见乔崎了,整个人很是高兴:“过年也没来找你,主要是回了趟老家,现在居然巧了,大街上都能遇见你。最近工作忙,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最近有案子发生吗?”乔崎问。
天气冷,李群搓搓手,又呵了口气,“有。死了个女人,大概四十岁的样子,被人乱刀捅死在家中,现在还在调查。刚过完年就来这么一出,我看今年都不会平静了。”她有些抱怨。这工作,密度大,危险性高,苦涩恐怕只有行内人知。
乔崎点点头:“祝早日破案。”
“我看你很闲的样子,要去喝杯咖啡吗?”李群问。
“不用了,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坐会儿,下午还有个委托人约我在附近的公园见面。”乔崎将耳发别到后面去。李群这才发现她竟然把头发剪短了。
女人剪短头发……她瞬间想歪。
“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乔崎很平静地否定:“NO.”
“哎……也对,这些年你都没接触过什么男人,我这脑袋。不过最近邢副队可是经常念着你的,乔崎啊,你不想想?”李群意有所指地说。
邢毅啊……她认识了四年多的男人。乔崎没什么感觉,很自然地摇头。
又是个情商低的!李群叹了口气。等她看看时间,而后抬头对乔崎说:“既然不去喝咖啡,那我就去找人看电影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再见啊,乔崎。有空一定联系!”
“再见,李群姐。”
李群离开后,乔崎继续坐下来,做着她的观察工作,乐此不疲,专注而仔细。
街对面的胡同里,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叠照片,夹在两指间细细摩挲。从他这里,正好可以看见乔崎的位置。
“噢……肯定是只美味的小羊羔。”男人自言自语,将照片放在鼻翼边,深深嗅了几下,“我已经迫不及待和你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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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公园今天的人尤其多,附近有间小学,正值开学时间,到处都是家长带着小孩儿,在一旁来来走走,欢声笑语。
乔崎坐在长凳上,腿上盖了一条棕色围巾,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那三个正在玩弹珠的孩子。
四点整,一双黑色皮鞋准时出现在视线中。
她抬头——一张清俊苍白的脸跃入眼中。
“席先生。”乔崎将围巾放到一边,起身,“来得真准时。”
来人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脖子上也围了一条棕色围巾。他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