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燕袭低声道:“我带进府中两个小厮,夫人是知道的,那两个小厮听说,太夫人命杨妈妈帮她缝制了一些布偶,每个布偶上都绣着她的生辰八字,还刺着针。”
“……”顾云筝按了按额角,“这可真是下了血本。”这种事,她不敢笃定是真是假会不会让人丧命,太夫人这样做,是有胆色,也是真的不相信这些。不相信,却一再用这些事做文章害人。
燕袭又道:“不过杨妈妈应该已经为侯爷所用,这事就好办一些了。”
“这倒是。”顾云筝点一点头,但也只是好办一些而已,除了太夫人,可还有一个霍天赐。霍天赐往死里折腾的话,家事就会变成官场上的事。
燕袭宽慰顾云筝:“这次贺冲留在府中,帮侯爷、夫人打理诸事,三位夫人、安姨娘等人都不会出岔子,夫人不必担心。”
顾云筝笑了笑,“我明白。方大人近况如何?”
燕袭竟早有准备,取出一份名单:“这些是和方大人借银子周转的人,凤阁老、太后的事让不少人提心吊胆被人打压,还有一些人想借机升官。方大人生怕夫人的银子打了水漂,很是谨慎,拿不准的都与汪先生商量。再有,我与汪先生也生怕方大人没个分寸惹出事,与他明说了,安排了一个人在他身边,他说正好,本该如此。”
顾云筝赞许地一笑,又看住燕袭,“安排在方大人身边的,是你的人吧?”
燕袭点头,“汪先生身边没有合适的人。夫人放心,我和顾安顾平一样,在府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做什么都是想为夫人略尽绵薄之力,为您分忧。”
顾云筝又深凝他一眼,语声柔和:“你应该不是寻常之人,有什么本事只管施展出来,帮我越多我越高兴。自然,想害我也只管放手去做,我也能早日得知自己看错人,并非坏事。”后面的话,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燕袭失笑,“夫人是应该不信我,却不该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日子还长,您慢慢看。”末了又补一句,“别影楼那边,因国丧反倒有不少达官贵人光顾,您看——”
“只要不是恶名在外的纨绔子弟,只管以礼相待。你再找到与萧让有渊源却无意再入风尘的女子,安置到南柳巷的宅子,好生照顾,不可委屈了她们。”
“是。”
“好。你去吧。”
顾云筝看了看手里那份名单,官员名字、摘借银两与归还的数额都写得清清楚楚。有些是双倍奉还。她笑了笑,如今这行当的行情也太好了。
汪鸣珂、燕袭、方元碌这段日子行事让她颇为满意,想要做的一些事——例如别影楼,可谓出乎意料、进展神速。可正因为没有预料中的枝节生出、成事太快太容易,反而不对劲,她疑心与燕袭有关。
终究是好事。好事她从来不会拒之门外的。
接下来的几天,霍天北有时还是不得闲,或是忙于公务,或是见客,清闲时才带着顾云筝去一些地方。
顾云筝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下午和霍天北去山民种的桃园、地势较平稳之处的河流,摘桃子、钓鱼,还去看了山势陡峭处一个不大的瀑布。
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新奇的,这样的日子分外安宁,也极为惬意。若她还是云二小姐,恐怕是不能接受这种生活,三两日也不能。那时的她过的是骄奢的日子,或者说,除了不调|戏良家女子,喜欢的都是一些公子哥儿喜欢的。死过一次的人了,太明白很多东西都是表面浮华,返璞归真才是最珍贵。
在宅子里的时候,他偶尔会做药酒,会晾晒、处理一些药草。
在药酒中放入珍贵的药材,动作、神色总是漫不经心的,让她会怀疑他把药酒弄成毒酒。
有些药材要研成粉末,这种时候,他神色是惬意而又专注的,特别耐心细致。看她在一旁无所事事,便让她帮忙,和颜悦色地教她怎么做,告诉她正在处理的药材是什么、有何功效,又叮嘱她,千万别敷衍了事。
“做药材就像做人,出不得错,不能心急,否则会害人害己。”他如是说。
“那么,药膳呢?”她问。她一直知道,他会做药膳,很精通的。
“一样。”他笑,“药膳做好了,是能调理身体的美味,配料出了错,就会变成下了毒的菜肴。”
“唉,你要是不做官,可以做大夫开药铺,还可以开个药膳馆。”她煞有介事地嫉妒他,“怎么样你都能活得不错。”
“嗯,还真是。怎么样都养得起你。”
熠航每日由徐默带着,益明、杜蘅陪着,撒着欢儿地在山中游玩,到何处都带着肥肥。住了十来天,每隔三四天才会想起他的四叔四婶,跑过来请安点个卯,便又出去玩儿了。
这边的一家三口过得清静自在,郁江南的日子也算顺心。
成婚到现在,章嫣一直安心打理府中事宜。府中多了个主母,方方面面都变得井井有条,他少了很多烦人的琐事。
这日得了闲,他想起有些日子没见到霍天北了,就去了定远侯府。
马车停在侯府门外,他刚下车,就见蒋晨东从里面走出来。他不由挑眉,“你怎么会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