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沈燕西半信半疑,“我倒是也这么想过,可是,尚宫主的事,哪儿有那么容易?再说了,那位景宁公主……”他一副牙疼的样子,“名声太差了。听说还纠缠过你?后来被你请去一起和刑部的人研究酷刑才给吓跑的。”
霍天北没说话。
沈燕西不知该钦佩还是该叹息。
只要见过霍天北的女子,大多会一见钟情。纠缠过霍天北的人,在西域时就有不少。霍天北要是愿意,风流帐怕是会从西域欠到京城,但是他不肯,胆子大的都被他吓得或气得有多远躲多远了,胆子小的连他一个冷眼都受不住,也只能遥遥看两眼。
景宁公主是先皇唯一的女儿——准确的说,是唯一活下来到如今的女儿,别的公主正如当今皇上的兄弟们一样,都在先帝晚年先后陷入太子之争、几宗谋逆贪污大案中,被先帝赐死或永远囚禁起来了。皇上原本是没被任何人看好的,虽然是太后所出,但资质平庸,生性好色,实在没一点儿帝王相。可没法子,就是有这个命,兄弟们斗来斗去,相互打压,最终不是被先帝赐死囚禁就是被人揭底畏罪自尽,只剩了皇上一个,连个争夺皇位的人都没了。先帝也想过好生教导皇上几年,怎奈时间不允许,对皇上耳提面命一年之后就病故了。
景宁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和皇上的性情如出一辙,皇上是好色,她是花痴。因为身份尊贵,被她缠上的人也大多是名门子弟。
沈燕西来到京城之后,也听说过景宁公主一些……该说丑事还是风流帐呢?好像前者更贴切。这位公主人长得不错,见一个英俊的男子就喜欢一个,常惹得名门子弟争风吃醋。去年开春儿,她偶然在宫中遇到了霍天北,就此洗心革面,只认准霍天北一个。
霍天北待她与同僚的态度一样,虽然疏离却也温和,除了公务,便是筹备婚事、应付她的纠缠。
某一天,景宁公主在路上拦下了霍天北的轿子,他去会友还是忙公务都无妨,她跟着。霍天北爽快地答应了,说那你就跟我走。之后,两人去了刑部右侍郎的府中。
两个男人坐在厅堂,研究前朝、现在的刑法。
霍天北很耐心地列举出各种酷刑,诸如炮烙、凌迟、腰斩等等,刑部右侍郎在一旁详尽的说明。说了大半晌,景宁公主听得面无人色了,霍天北却说:“这些刑罚也不过寻常而已,你还是听听我在西域用过的几种刑罚,看看可不可用。”
他刚开了个头,景宁公主就崩溃了,当着他与刑部右侍郎的面呕吐起来。吐得时间久了,难受得哭了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其实,景宁公主只要多读一些书多问两个人的话,就能发现霍天北所说的也是史料上有记载的酷刑,并不是他研究出来的。可惜,她一辈子也不会看这种书,更不会去问谁。
从那之后,景宁公主提起霍天北就咬牙切齿的。被他逼得当着外人的面呕吐哭泣,被他吓得一听刑罚二字就想吐——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害得她到那地步的人,当然会让她记恨一辈子。
就是这样一位公主,蒋晨东打起了她的主意。
沈燕西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件极没面子的事。那是个花痴公主,是个霍天北不肯要的花痴公主。别人为了一步登天不要脸也能理解,可他们四个是情同手足的同窗,这种事……他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霍天北还是没说话。沈燕西与蒋晨东,就像他与郁江南,不论怎样,都会寻找理由为对方开脱、给对方信任。沈燕西迟早会欢欢喜喜地帮着蒋晨东忙前忙后,太明白这一点,所以一个字都不需说。
沈燕西倒没霍天北那份笃定,喃喃叹息:“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呀?想做官的话,参加科举甚至找你帮忙,都不算难事吧?怎么就要尚宫主?景宁公主那些事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可往哪儿搁?”
霍天北笑了笑。
沈燕西正色看住霍天北,“他事先真没跟你说过?该不会是……”迟疑一下,还是道出心中所想,“该不会是他想做官,而你不给他行方便,他只能出此下策?”
“他想做官,但没与我说过这种话。”
沈燕西道:“你帮帮他不行么?”
“我不会帮他,他了解,所以求谁都不会求我。”
“这话又是怎么说?”沈燕西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却不明白隐含的意思。
“先生看不惯我已经好几年,他怎能求我。”霍天北自嘲地笑了笑。到何时,蒋晨东也要做陆先生眼里的好学生。“他只要入官场就不会甘于平庸,我又怎能帮他。”陆先生最欣赏最喜欢的学生,怎能允许被他这个同窗压在头上。
先后的几句话,像是绕口令。沈燕西脑筋有点儿打结。他也知道,其实自己只是不想明白,不想面对同窗相争的局面。所以愿意装糊涂,就算骗不了别人,骗骗自己也好。
很多年了,同窗四个分成两派。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蒋晨东像亲兄弟一般。知道对方的长处短处,该夸时夸,该骂时骂,今日打架,明日和好。
霍天北被人送到陆先生身边的时候,他与蒋晨东都很排斥。长得太好看了,太聪明了,又太沉默——他们两个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