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了,顾衡本就有意投降进朝为官,眼下郁江南有话在先,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投降也需要表示出诚意,或者也可以说需要戴罪立功。
顾衡的诚意是在暗中命人递话给郁江南,会将那几名人质送回他们来时所在的地方,让他们依然按照霍天北的意愿存活而不会惹出任何风波;在明面上,他承诺定会亲手活捉蒋晨东,这样一来叛军便没了主心骨,再垂死挣扎的话,对于官兵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郁江南欣然接受了顾衡的诚意,接下来只需看他会不会履行诺言。
那一年的深冬,蒋晨东被顾衡生擒,残余叛军在郁江南有条不紊地布置下,被一点点消灭殆尽。
至第二年元宵节,平乱结束,大军班师回朝。
霍锦安等人慢慢被人忽略、遗忘,战事中值得津津乐道的事情太多了,名义上的霍家人,即便是关乎霍天北,也不过是个小插曲。将士们更愿意记住的是霍天北或郁江南的用兵之道,更愿意铭记的是伙伴埋骨沙场、自己的骄人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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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日子,云凝不出宫门半步——做戏就要做足,她在深冬时就要做出大腹便便的样子了,着实的累,索性留在自己宫中清净度日。
到了正月里,云凝有些不耐烦做这种戏了,元熹帝也想着快些有个孩子充门面,话里话外也是心急不已。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日子的到来。
终于,正月十六午后,好消息到了。
于是,这日黄昏,太医、稳婆、产婆进到云凝宫中。
云贵妃要生了——这消息很快传遍宫里宫外。
顾云筝当然也在第一时间听说了,失笑不已,唤来燕袭问道:“贵妃要生了。我前段日子要你留意的人,可有好消息了?”
燕袭笑着点头,“今日午后产下了一名男婴。”
“怪不得。”顾云筝笑意更浓,“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燕袭又是一点头,随即又道:“只是,贺冲的人也在关注此事,必是受了国公爷的吩咐。他们若是有所行动,那么属下——”
顾云筝笑意渐缓,“既然如此,我们就静观其变吧。”随即又是怅然地笑,“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早一些知道,你也不需再分派出人手留心此事了。”
“这不过是一两个人就能办到的事。”燕袭眼中有着疑惑,“夫人又有许久没见过国公爷了?”
顾云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沉默以对。
“夫人大可以多去锦溪书院走走,有几名学子资质很好,属下已将他们拉拢过来,日后定能为夫人效命。”
“我会的。”顾云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想到了祁连城对他作出的那番评价,便便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跟他复述了一遍。
燕袭从来也没想过,祁连城对他有着这样高的评价,一时失语,只是笑。
顾云筝却是凝住他,笑道:“他说你可能是在等一个时机,时机到了才会告诉我你到底为何甘愿为仆。我很是赞同他这说法,你呢?”
燕袭狡猾地应道:“夫人赞同,属下又怎么敢有异议。”
“罢了,随你去吧。”顾云筝一副很是没辙的样子,“左右也留你在身边这么久了,倘若心急,我怕是早已急死了。”
燕袭神色有些歉意,又有些尴尬,“兴许正如夫人与祁连城猜测,属下一直隐瞒,只是因为时机未到。”语毕匆匆行礼退下。
顾云筝倒并不是很介意这件事,因为需要她等的事情太多了,真是不差这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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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熹帝与云凝这么久以来的谋划、期盼到了最后,以悲剧告终:
正月十七一早,宫里传出消息:贵妃难产,小皇子未能面世便夭折。
不知情的朝臣及家眷皆为此失望、痛心不已,不知情的王公贵族皆为此欣喜不已。这件事影响着很多人对未来的打算,自然,他们也对此事生出了千般猜测。
元熹帝与云凝对这结局的态度是无从接受,双双陷入暴怒的情绪之中——
元熹帝在翌日一早便将霍天北召入养心殿,厉声责问:“宫里的事你都听说了?现在是不是心满意足了?!”语毕,如同困兽一般,来回踱步。
霍天北淡淡一笑,“皇上这话从何说起?为臣实在不明就里。”
“不明就里?!”元熹帝怒瞪双眼道,“你不是一向对朕的心思心知肚明么?!不是一向以打击朕为乐事么?!眼下云贵妃的事,你敢说你丝毫不知情么?!”
霍天北淡漠回道:“臣即便是知晓,也不过是不想枉送一条性命。”
另一边,云凝将顾云筝召入宫中说话。
云凝看住顾云筝,目光充斥着怨毒:“我从没想过,你会在这关头拆我的台!”
顾云筝回望着云凝。素色罗帐下,一袭寝衣的云凝卧在偌大的凤床上,面色惨淡,倒是很有几分承受嗓子之痛的模样。随即,她柔声反问:“娘娘这话怎么说?臣妾委实不知缘由。”
“哼!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云凝一字一顿地道,“你早就知道我身怀有孕的意图,早就明白所为何来,之前一直没有举动,我还当你是默认了,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