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话似乎正在被印证。
已经没有退路,他能做的,唯有放下静宁公主的事,誓死作战。
蒋晨东命人召集沈燕西及麾下将领,夜以继日地商议取胜之道。
同一日,霍天北写给郁江南的一封书信送出,上面只有一句话:
时机已到,弟于京城静候相聚之日。
燕袭手下飞鸽传书,说已经在人相助下救出静宁公主,如今正在返京路上,因静宁公主哭闹不停,只得委屈她一些。
燕袭将书信拿给顾云筝看。
顾云筝看罢,即刻进宫见云凝,开门见山:“静宁公主已经获救,要我替你继续隐瞒诸事的话,日后你情愿与否,都要与我联手。”
云凝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点一点头,又是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与你夫君唱反调?他可不像那么好心的人。”
“我这些小把戏,不过是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他并无影响。”
“这倒是实话。”云凝问道,“眼下你要我做什么事?”
“祁连城的学院已经选好了地方,已招收了诸多学子。”顾云筝直言不讳,“这件事,我要分一杯羹,让亲信去学院里混个差事。”
云凝目光变幻不定,半晌才喃喃道:“你这心思,我还真是猜不透了,难不成要将旧识一个个得罪了去?”随即又是自嘲一笑,“这话我说错了——祁连城听到这消息,高兴还来不及。”
“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帮我促成此事。”
云凝如实道:“原本我有心让心腹去学院做个舍监,既然你有此意,我就把那个位置让给你的人。”
“多谢。”
“学院的事,想分一杯羹的人可不在少数,但愿你的亲信不要进去后就被人挤出来。”
“那就是我的事了。”顾云筝对燕袭的能力毫不怀疑,相信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挑选出资质出众的人并且拉拢到身边。
“静宁公主那边——”云凝恳求道,“你也帮帮我,行不行?别让她回公主府,也不要再现身了。”再傻再没心机的人也有开窍的时候,况且静宁公主如今又是人们注意的焦点,少不得有人说三道四,静宁公主认真追查起来,保不齐就会想到几名宫女、侍卫都是她送到公主府里的——之所以会出无故失踪的事,那些宫女侍卫可是功不可没。
“我尽力——静宁日后回到京城,事态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还望你费心,成全我再好不过,我被逼上绝路,于你也无好处。”
顾云筝语带轻嘲:“你无恙对我也没好处,不定哪日你就会反咬我一口。幸好我心宽,习惯了你反复无常。”
“……”
顾云筝回到府中,去书房找霍天北。
他身形慵懒地倚着太师椅,长腿搭在书案上,正闭目养神。
“怎么不到床上去睡?”顾云筝到了他身侧,轻声问道。
霍天北眼睫微动,却没睁眼,“静宁到你手里了?”
“对。”
“我没闲情跟你抢这个人,你怎么安置她都随你。”
“好。”顾云筝转身要走。
霍天北寻到她的手握住,仍是不抬眼睑。
她回身看住他,“怎么?”
“去宫里做什么了?”
顾云筝就如实告诉了他。
霍天北微笑,“你想得真是长远,这么早就开始给云笛笼络帮手了。”
“不得不如此。来日你对他生出杀心的时候,总要有几个人为他求情不是?”
他轻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在你心里,不杀一个人就是莫大的恩慈,可我要的不是云笛活着,而是要他活得安稳、无凶险。”顾云筝语声一顿,“你若是反对的话,我就趁早让云笛继续去做草寇。”
“我有反对的余地么?”霍天北空闲地一手抬起,指关节揉了揉眉心,“你已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随后,两人不再说话。
顾云筝看着他平静的面容。自从上次回府之后,直到今日,他不曾回房安歇。
起先是她气他事先连句话都没有,之后便是他气她先斩后奏。
她想,这算是扯平了吧?他生气,她也没法子。总不能等到来日事态闹到无法收拾的时候再跟他表明立场。只能防患于未然,在如今就让他明白并接受。
她的手动了动,想要离开。
霍天北却加了点力道,不肯松手。
在这样的情形下沉默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看住她,“你的担心也对。这两日,云笛的奏章到了我手里,称郁江南筑起的防线完全是我的手法,笃定我与郁江南联手,居心叵测。”
“……”顾云筝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奏章会落到我手里,他就是写给我看的。”
“那他猜对了没有?”
“猜对了。云家的人看我总是看得很准。”
“……”顾云筝闭了闭眼,想到的是父亲在世时因为上奏弹劾他受的皮肉之苦。
“如今就对我百般揣测,来日回到朝廷,会不会不满我专权公然挑衅?”霍天北笑了笑,“这样一身正气的少年人,我该如何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