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一点就心痛难忍。
便又领略了心痛二字的含义——她弯了唇角,笑意凄凉。
接下来的日子,她如同行尸走肉。
恍惚记得又颠簸了一两日,到达了另一个落脚之地。
又是一番梳洗着装,这一晚,她被人带到了一处居室。
在座椅上静坐片刻,有人趋近,揭开了覆着她双眼的黑纱,解开了束缚着她双手的绳索。
她闭了闭眼,缓缓睁开,看到室内燃着红烛,布置得如若洞房,亦看清楚了男子真容。
男子面容清癯,意态孤傲,气息是她曾闻过的,唤不出名字的熏香。他双眼里有着似是化不开的冰雪,目光冷冽慑人。
那样的眼神,竟与霍天北十分相似。
男子问道:“叫什么?”
“我是静宁公主。”
男子重复先前的问话:“叫什么?”
静宁公主抿了抿唇,在他慑人的视线下,轻声答道:“翟静宁。”
“翟氏皇朝的公主。”男子讽刺地微笑,“翟氏皇朝——说着就别扭,难怪要亡国。”
“……”静宁公主垂了眼睑,敛去眼中闪过的痛恨。
男子不再言语,携她走进寝室。
静宁公主一直咬着唇,无声承受他强加给她的再一场欢愉。耐力濒临边缘时,终于结束了。
她无声地长叹。
男子起身穿衣,目光漫不经心瞥过干干净净的床单,讽刺一笑,一面整理衣物一面走出房门,唤人服侍她沐浴。
过了片刻,他转回来,在屏风旁对她说道:“我是蒋晨东,你是我的王妃。”丢下这一句,转身出门。
静宁公主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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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晨东在夜色中漫步到了郊野,止步处,一座孤坟。
他静立片刻,盘膝坐在坟地前,看着坟丘的目光,温柔得像是在看爱慕已久的情人。
这是付双成的坟。
埋骨地下的她,什么都给了他。到头来,他什么都没能给她,甚至于在她死后许久之后,才找到了她的骨骸,将她迁移到了此处安葬。
她总是那么任性偏执,终究是为之赔上了性命。
如果她不是那么凄惨的死去,如果她还在,他一定会痛斥她的鲁莽她的任性她的肤浅——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些。
问题的症结在于她死了。
死之前受尽磨折,死后被丢弃在乱坟岗。
没有谁有资格这般对待她。
谁曾这样对待她,必将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来偿还这一笔血债。
在那些被孤绝日日缠绕的岁月中,给他扶持的是昔日兄弟,给他心头一线暖光的却是她。
她总是恨不得几句话就气死他,心里却是记挂着他。见他衣服破旧了,前脚嘴里奚落,后脚就亲手做好衣服交给他身边的小厮送给他;见他一副寒酸相的时候,嘴里说着你这样还想做生意?随即便又塞些银两给他身边的人;见他出手阔绰了,嘴里挖苦他一副穷人乍富的样子,眼底却闪着喜悦的光芒……
兴许她是最不像话的女子,落在别人眼里一无是处,在他眼里甚至于多年之中都是绝无仅有。
他总是不愿也不能说出甜言蜜语哄她,再者也喜欢看她为自己焦虑、出尽法宝地相随纠缠,很多话便从不明白告诉她。
从没告诉过她,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从没告诉她,他想给她最好的生涯,以此回报她多年来的付出、相伴。
没告诉她,她到了地下也无从得知。
良久,他轻声说道:“别怪我。”
别怪我就在方才背叛了你,此生中的第一次背叛。
“是为你。”
是为给来日铺路,是为给你报仇。
夜深人静时,他返回离开的居室,步入寝室,和衣躺在女子身侧,缓缓阖了眼睑。
静宁公主面朝里躺着,连呼吸都放轻,生怕自己引起他注意。不知到何时才入梦。
翌日一早,静宁公主醒来时,蒋晨东已经更衣洗漱完毕。
他闲闲坐在一旁的圆椅上,对她道:“快些洗漱,我带你去外面用饭。今日难得闲暇,陪你四处转转。”
静宁公主想摇头,对上他冷漠的容颜,便没胆子说了,轻轻点了点头。
自这日开始,静宁公主过了一段莫名其妙或着是精彩纷呈的日子。
蒋晨东每一日与她同床共枕,不再碰她。每一日他都会带她在漠北境内游玩。
他很少与她说话,却算得体贴,给了她几个能说会道的丫鬟随身服侍。
丫鬟们总在说远在京城的霍天北有多狡诈,总在说蒋晨东是迫不得已才揭竿起义;总是在说霍天北忘恩负义杀了蒋晨东在意的一名女子,也总是在说蒋晨东如何深明大义不曾当面计较霍天北的冷酷无情。
丫鬟们说了太多,静宁公主初时听到每一句都是倍加反感、抵触。可在后来,丫鬟们开始说起霍天北自从军至如今经历的诸多赶尽杀绝的战事,更说起了霍天北将霍天赐囚禁处死、将霍天齐发落至他乡的事情。
这就让静宁公主开始震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