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时候会让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你的仇人——可你双亲明明好端端地活着。”霍天北坦言道,“再有今日,如果你赢了我,到底会让我做什么事?”
顾云筝用半真半假地态度笑问:“让你休了我,行不行?”
霍天北用指关节揉了揉眉心,“休了你我还要再娶,太麻烦。不能换件别的事?”
顾云筝啼笑皆非,喝了小半杯酒,摆出和他拉家常的态度,道:“我前两日听人说起一些事,开始厌恶霍家,不想再留下去。”
“说来听听。”霍天北也盘膝坐在椅子上,诚心聆听的样子。她从骨子里对他的抵触、厌烦,让他的好奇心越来越浓,因为想不通,毫无头绪,只能让她自己说。
顾云筝缓声道:“以往我心神恍惚,对很多事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两日才将云家灭门之事听到了心里。”她看住他,“云家的事你也出了一份力吧?”
“你意思是说,怀疑我是害得云家灭门的凶手之一?”霍天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怀疑因何而起?”
“你不是与云家有过过节么?”
霍天北想了片刻才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
“……”
“连你都这么烦我,何况别人。”
顾云筝更加无奈,“跟你说话是真费劲,你倒是说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霍天北扯扯嘴角,“我没闲心去害别人。”
“真跟你无关?”顾云筝不大相信,“镇国将军曾上奏说你有意谋反,那档子事谁不知道?最后是三位阁老帮你,使得镇国将军等人被皇上惩戒。”
“他都不想让我活了,我还不能让人为我辩解几句?”霍天北轻笑,“你好歹也挂着霍夫人的头衔,怎么只肯为别人考虑?”
顾云筝正色道:“你完全可以因为那件事而对镇国将军心存记恨,再者,你在朝廷有三位元老相助,想让人万劫不复不是很简单么?”
“真看得起我。”霍天北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就不往别处想想——那件事不论怎样,被害的都是武将。我若是朝中心怀不轨的阁老,也会先对身边的人下手。我在他们眼中,年轻气盛,想抓个错处很容易,而且来日方长。镇国将军却是不同,要抓错处的机会太少。”
这话说得顾云筝神色微滞,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那么点道理。
霍天北用下巴点了点她手里的酒杯,“喝酒,别只顾着说话。”
顾云筝将杯中余下的酒一饮而尽,又倒满酒,“那你对镇国将军到底是什么看法?真的不曾记恨他?”
“镇国将军……”霍天北身形向后,略显懒散地倚着椅背,“赶上好世道,遇到明君,他的荣华才保得住。否则,也只能在身死多年后沉冤得雪、百世流芳。说到底,他是忠良,却是愚忠。”
顾云筝愕然地看住他,这话听起来可是大有文章,“镇国将军弹劾你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霍天北忙着自斟自饮,不给回答。
“都怪你这种佞臣!”顾云筝说起关乎家族的事情,无从控制情绪,语声变得凝重,“就是从那件事之后,镇国将军才逐步落入被动的局面,一步一步走到了被灭门的境地。”
霍天北拧眉,目光中有了丁点寒意,“这些话从何而来?是哪个人让你说的?”
“怎么?”顾云筝冷笑,“这不是事实么?我到今日才确定,嫁的竟是你这种货色!”
“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霍天北险些发火。本来还算不错的氛围,忽然就又变回了剑拔弩张的情形,这女人又开始出言不逊了。如果她真是因为这等荒唐可笑的原因、猜疑才百般厌烦、抵触他——那么,真就不如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也是想起来就恼火。
“你才有毛病!”顾云筝恨声骂了回去,“说了这半晌都是含糊其辞,一句实实在在的话都没有,还不就是因为旁人弹劾你的事情是真!”
“是真是假我也不需与你说起。”霍天北眸子里闪过讽刺的笑意,“你以为你是谁?”
“混账东西!”顾云筝被他的态度惹恼了,因为方才的话,对他是不是自己仇人的猜疑更重了。她跳下地,纤长手指指着他鼻尖,“你要么现在就把我休了,要么就等着死在我手里!”
霍天北不由挑眉——疯了?见她要往外走,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没好气地扣住她手腕,将她往原处推去,“大半夜你瞎折腾什么?!”
顾云筝身形站定,施猛力要甩开他的手,却是几次不能如愿。她双眼冒火地看着他,“放开!”
霍天北看向一侧的床,“滚回床上睡觉去!”
“我要回府!”顾云筝冷声道,“懒得看到你!”
“再闹信不信我把你绑起来?”霍天北没耐性跟她这样僵持下去,又顾忌着夜半更深,言语便有所让步,“别的事你也不要问我,慢慢就看清谁是谁非了。”
“我让你放开,你这个土匪!”顾云筝的手腕被他扣得生疼,只想到外面去冷静一下,越是不能如愿,火气就越大。
霍天北逸出危险的笑意,打横将她抱起来,转到床前,将她丢到床上。
顾云筝利用这间隙抽出了匕首,对准他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