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下一块树皮,倏地收紧双掌,再张开手,一堆齑粉从他掌中随风飘走。他垂眸盯着那些成灰的木屑,一只手悄然按上胸口,挺拔的身躯显得无比的寂寞寥落。
草声悉索,有人走近,他淡然抬眸,毫不意外撞进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
“瑞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适?”况鸿霄微蹙着俊秀的眉,带着探究的神色端详着东方昱的脸色,又看了看他捂在胸口的手:“是上次的旧伤还未痊愈吗?”
东方昱放下手,敛下眸中的一切情绪,恢复成冷漠俊美的高贵模样,清若幽泉的声音平淡如风:“不是,只是旧年的老毛病。”
如果是倪臻与登徒歌,或者卫雷等人在这里,他们又要在心里嘀咕了:这对情敌相处的模式,与卫少庄主和情敌相外的模式截然相反,都不带打打杀杀的,半点烟火气也没有。
难道是因为年龄大了,不像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那样喜欢做意气之争,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吗?
其实他们猜对了一半,年龄和阅历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是情敌嘛,跟仇人差不多,见面必眼红!且况鸿霄是个多么傲气清高的人,看到东方昱怎么可能心气顺呢!
但那次在卫家庄的灵龟山,东方昱在不能动武的情况下与三个黑衣人动手,事后狂吐血,生命垂危命悬一线,还是登徒哥带他回旭国才救回他。况鸿霄清楚的记得,东方昱那时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只让他带燕双飞快逃。
虽说他多半是为着燕双飞,然而况鸿霄却觉得自己也承了他的一份恩情。
因此,尽管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但他见到东方昱的时候,那种“情敌虽远必诛”的心态便淡了许多,能够心平气和的与对方交谈。
至于东方昱,他虽然是一个冷峻犀利的王爷,但他的胸怀并不狭隘。少年时期,他的确年轻气盛,那些想追求燕双飞的少年们无一例外,全他揍过!
但后来他的人生经过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与燕双飞分别了那么多年,可谓受尽生活的折磨。
能再见到燕双飞,他的心境,真如况鸿霄所预料的那样——别的他都不想计较,因为那是他的错失,但凡他强一点或者没有他,燕双飞说不定根本不必受那些磨难!所以他只希望他的飞飞能够好好的活着,最好能活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让他像以前那样守着她,足矣!
故而他对况鸿霄也能做到心平气和,不说况鸿霄为燕双飞费的那些心思,能令燕双飞快乐开心,单说燕双飞并未接受他,此人充其量也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男子,他委实没必要对他赶尽杀绝,或者说落井下石。
正因为如此,这对情敌都表现的很冷静,每每让人大跌眼睛。
再说况鸿霄听到东方昱轻描淡写的说是老毛病,他心下了然,东方昱早年胸口受过重创,落下顽疾,时不时会犯。
“没办法医治吗?”他眉头未展,直言不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王爷你每次犯这旧疾都不能与人动武,一旦为外人和你的仇敌所知的话,这会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和把柄,于你非常不利。”
东方昱的武功之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也是他的敌人深为忌惮的一点,但若他的旧疾一直不愈,也是一件相当剌手的事。
东立昱懂他的言外之意,况鸿霄绝没有为他的安危担忧的意思,他说不定巴不得他早死,他只是担忧他不能保护好飞飞。
他也直言相告:“况岛主不必担心,即便本王有什么不测,飞龙刹也会誓死保护飞飞和我爹娘的。”他略作沉吟:“其实飞龙刹真正的主人是飞飞,不是本王。”
况鸿霄轻颌首,脸上并没有意外之情,当初听到飞龙刹的名字,他便早有怀疑,因为东立昱唤燕双飞从来都是飞飞,而他自己是正经八儿的龙子凤孙,飞龙刹正好嵌合他们两人。
他也能明白东立昱的良苦用心,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总有力有未逮的时候,他又不能时时刻刻陪着燕双飞,有一支武艺超群的影卫保护她,比什么都来得强。
但他担心的却是另有其事,反正他要离开了,有些话敝开了说也无妨:“瑞王,我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你手中的紫金国?”
“嗯?”东方昱目带疑问。
“我听卫离和若雪提过,你打算将紫金国传给若雪,可若雪不要,只答应撬一部份出来,以东方家的名义作善事。但取那点紫金,对紫金国来说简直九牛一毛,若大的紫金国最终还是在你手上。”
东立昱微微勾了勾唇:“她虽然不要,可她是我东方昱唯一的女儿,紫金国不传给她,本王还能传给谁?”
况鸿霄摇摇头:“瑞王,我索性直说了吧,你自己为这紫金国吃了这么多苦头,你难道希望若雪走上你的老路?”
东立昱眼神霎时一黯,神情微带痛楚,半晌不语,隔了一会儿声音沉沉地说:“本王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才把紫金国分了,留下的那些,也只是想做为东方家的传承传下去,毕竟……”
他顿了顿,接着道:“毕竟这是我父王传给我的,本王若是毁了它,等于将东方家族几代人的心血毁了,实在是……”
他惋惜的叹息一声,然后略带傲然的仰起头,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