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知道秦砚是怕将身上的风寒染给了小皇帝才止步不前,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握住小皇帝玉藕一样小胳膊,这回却没将它塞回到锦被里,反而牵着他的手向秦砚的方向挥了挥,口中柔声道:“看你小舅舅在对你笑呢。”
在不远处站着的秦砚匆忙也抬起手来挥了挥,相比于他平日里芳兰竟体的模样,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引人发笑。
果不其然,小皇帝很应景的拍手笑了起来。
太后手忙脚乱地将小皇帝重新稳住,口中抱怨道:“好了,莫要再逗他了。”口吻却漾着温柔的笑意。
秦砚这才停下了动作,苍白的面容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潮红,而后便又是一阵低咳。
苏玉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着秦砚,想到以前冬儿对自己说秦砚喜欢孩子喜欢得不得了的话……这般喜爱孩子的秦砚,当初却为了给她调养身体而主动服了不让她受孕的药。
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苏玉手上动作十分温柔地帮小皇帝将襁褓掖好。
“有劳了。”因着苏玉的帮忙,太后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对着苏玉感激道。
苏玉笑意有些勉强,后退了一步对着太后福了福身道:“恭贺吾皇开口之喜。”
太后轻拍着小皇帝的背笑道:“虽然开口的第一个词不是母后,但是哀家心里依然十分欢喜。”
秦砚方低咳中恢复过来,再抬起头时,面上也孩子气地露出骄傲的神情。
苏玉又行了第二个礼:“既然太后今日尚有要事,阿玉便不多打扰,这便告辞了。”
“你去罢。”太后颔了颔首道,“方才领着你入宫的内侍此刻就在外面候着,让他带你出宫便是。”
苏玉应了一声,抬起眸来又深深看了秦砚一眼,这才转身出了太后寝宫。
秦砚所站的位置就在内殿的窗口附近,默默注视着苏玉随着内侍走入长长的宫道,才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到方才那张四方扶手椅中。
“你今日递的碟子上不是说午时正便会入宫么?”方才小皇帝闹得太凶,现在便打起了奶嗝。太后一面扶着他的后背将他抱坐起来,一面对着秦砚问道。
“原本是打算在午时入宫的。”秦砚端起手边的茶盏啜饮了一口,“但是被一件事情给耽搁了。”
“什么事儿?”听出秦砚口吻中的肃然,太后将视线移到秦砚的身上,看到他竟然在喝茶,忍不住提醒道:“你既然伤寒未愈,还是莫要再喝茶了。”
秦砚将茶盏捧在手中,对着太后一笑道:“不打紧的。”
“怎么不打紧?”太后蹙眉道,“你若是觉得嗓子干,哀家便让人换一壶清水过来。”
秦砚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到矮桌上:“莫要麻烦了,我这几日在试药,未免药性相冲,并未服用治疗伤寒的中药,现在喝些茶刚好能缓解一下上试药的药效。”
“试药?定元丹?”除了定元丹,太后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药如此重要,让秦砚不顾及自己身体亲自试药。
“没错。”秦砚点头道,看着小皇帝又有些吐奶的征兆,忍不住开口道,“你还需要将他抱着再坐起来一些,最好趴在你的肩上,这样才不会吐出来。”
“我倒不知道楚老先生什么时候还教了你这些。”太后好气又好笑道,却依然按照秦砚所说的方法将小皇帝抱高了一些。
秦砚没有搭理太后的调侃,眉目柔和地注视着小皇帝,过了半晌之后,才轻声道:“今日我在书房中试药时,有人将一封信绑在了箭矢之上,射到了我的身侧。”
太后眸光一滞:“何人竟然如此大胆?”
秦砚将手伸入袖中,摸出了一张布满折痕的信纸,对着太后挥了挥道:“睢阳王。”
“睢阳王?”太后愕然道,“他与你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何会写信给你。”
此番话毕,太后两条黛眉向中心一蹙,已有不祥的预感在脑海中蒸腾:“难不成是……你的玉佩?”
“没错。”秦砚容色寡淡的点了点头,墨色的眼瞳深邃,让人完全猜不出他的情绪,“那玉佩,现在是就在他的手中。”
“此事可能确定?”太后的口吻中透着惊慌,“会不会他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而诈你?”
“不会。”秦砚摇了摇头,将那封信对着太后的方向摊开,“他在这封信中描了一遍玉佩的轮廓,正好与我玉佩的形状吻合。他是想以此玉佩要挟于我,让我说服你下令退兵。”
太后轻拍着小皇帝后背的动作一顿,沉默了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这便去下旨,让苏逍即刻收兵回凌安城。”
“不可!”秦砚匆忙阻止道,“不能收兵!”
太后拧着黛眉看向秦砚:“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砚清俊的面上一片云淡风轻之色,一双漆黑的眼睛却仿佛有星光闪动:“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步,若是在此时收兵,只会给睢阳王休养生息的机会,以前走的那些棋便会功亏一篑。”
“那你要我怎样?!”太后不禁拔高了嗓音,“你当知前朝余孤这般的身份意味着什么!那自古便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的存在!若是你的身份真的暴露,即便我是太后也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