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们,一方面却也懊恨自己再也无颜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苏珺柔媚的容颜之上神色倾颓绝望,若是此时还有第三人在场,定然会心生怜惜慨叹。
只是秦砚却无动于衷,淡淡问道:“你在后悔?”
苏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眸中神色复杂。
“我们当初的交易,如今已经钱货两讫。”秦砚缓缓道,“无论你现在后悔与否,都已经于事无补。”
“我知道。”苏珺动作轻柔地为苏逍理了理散在额角的碎发,“之卿也知道。若是没有你,便没有我们的今天。只是当时我们逃离得匆忙,未来得及与你道一声谢,多谢你当初的襄助。”
“我早就说过这只是交易不是人情,如今交易收场,苏大小姐还是莫要再提了的好。”秦砚云淡风轻道,“不过到了如今,我却还有一件事情不甚明了,还请苏大小姐慷慨解惑。”
苏珺抬起头来,目露询问之色。
“你与张启究竟有什么渊源,为何他会不惜一切帮你至此?”
“我便知道,你喜欢将事情往深处想,如此思忖来暗想去,反倒容易钻了牛角尖。”苏珺喟叹了一口气,终于将视线从苏逍身上转回秦砚,“其实说来我们在黎城定居了多久,便与张捕快认识了多久。他这人性子爽朗,帮人全无功利性,我们初到黎城之时便受了他许多恩惠。之卿心中过意不去,又见他喜爱书籍,便常常邀他来家中读书习字,一来二去间,我们便这样熟稔了起来。”
“如此来说,张启能一眼从人群之中认出与你模样却有几分相似的玉儿,倒也不足为奇。”
“因为我与之卿私奔至此,既无高堂又无媒妁之言,是以对于别人一直隐瞒自己的家事。一直至次偶然之间,我与张捕快提到过自己有一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妹妹,只是因为话不能尽说,便对他说自己与这个妹妹在几年之前失散……谁曾想张启不知个中原由,竟然主动上前攀谈将此事说与了阿玉听。待他回来向我求证之时,我才知道阿玉亦来到了黎城,”苏珺带着涟漪的眸光定定锁住秦砚,明艳的容色也渐渐黯然下去,“只是当初我既然做下了那样的决定,将苏家满门至于欺君罔上的危险之中,自然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事我除了躲,别无他法。”
“你却未料到我们竟然又回到了黎城,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苏少将军。”秦砚波澜不惊道,“我们每日里都有人守在苏少将军的身边,你既担心与他,又不敢在众人面前露面,便吩咐张启将阿玉以及所有的暗卫都引了出去,只留我一人在房中。一来是知道我不会透露你的行踪,二来我是知情之人,可以将苏少将军的伤情告知与你。经年未见,一如往昔的又何止是我。至于我那不成器的家仆现在人在何处,怕是苏大小姐比谁都清楚罢?”
“你那家仆此刻很安全,待到一个时辰之后,张启自会带着阿玉寻到他。”
秦砚从苏逍的床榻旁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内室的窗牖处,透过镂空的木质雕花向外看去。此时的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来,寒风四起,即便秦砚尚在屋内,都能察觉到渐渐冷意透过那薄薄的窗纸渗透进来。
苏玉此次出去,连一件可以御风的大氅都没有穿。而她的身体素来畏寒,方调养得好了一些,又哪里能受得住这些。
心中想着,秦砚的便多了几分燥闷,虽然清俊面上丝毫不显,眸中的冷意却倏然迸发而出。
这般的森冷也只是瞬间滑过,当他再次转过身来时,所有情绪已然尽数收敛在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瞳之中:“既然苏大小姐所做的一切都不欲让玉儿与苏少将军发现,苏大小姐还是莫要在这里久留的好。”
苏珺当然也知道留的越久被人发现的风险越大的道理,转过身来视线在苏逍面上胶着了片刻,口中轻轻道:“此去一别,亦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阿珺不孝,无法承欢与父母膝下,只盼大哥你能早些醒来归至家中,将阿珺欠下的那一份一齐孝敬给父亲与母亲罢。”
秦砚在窗牖旁默不作声听着,面上神情寡淡。
苏珺的一席话说完,终于整了整身上的玉兰色的衣衫站起身来,只是方向着大门处走了几步,她的背脊突然一僵,瞪大眼睛转过身来看向躺在榻上的苏逍。
方才那一声清浅的呼吸声,无疑在屋内所有人的心上狠狠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