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芊下床,来到旁边的小床那,看着上面酣然熟睡的小人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稚嫩俊俏的小脸,良久后,起身走到窗边,对着窗外不知所思了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才重返床榻躺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她独自一人离开家门,先去的地方是位于怡芳街的芊园。那儿依然铁门紧闭,寂静无人,即便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里面的荒芜和孤寂。她就在大门口足足站了半个小时之久,然后沿着整条大街慢走,时而沉思,时而恍惚,时而清醒,时而浅笑,时而悲伤,在回忆着那些与他有关的画面。
从怡芳街离开后,她去了梦之园,梦之园也唯美如昔,梦幻如昔,那些回忆,也还是那般的深刻和清晰,让她直想永远呆下去,但她还是没有这样做,中午的时候,她捧着一大束紫罗兰离开,坐车来到海边,雇上一辆小船,驶进辽阔的大海。
曾经,她用自己最喜爱的鲜花洒进大海,借以纪念她对贺煜无法割舍的情与爱,而今,她同样用她最爱的花撒入埋藏着贺煜骨灰的深海中,让它们代替她,永远陪着贺煜。
“贺煜,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来生,我还要爱上你,还要嫁给你,希望我们用此生的天人永隔,换取来生的长相厮守。”
天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她继续静静地往海面撒着娇艳的花瓣,痴望着辽阔的海面,仿佛看到贺煜浮起的俊容,挂满迷人的笑,深情地对她说,“芊芊,好好活下去,来生,我们还会在一起。”
“小姐,这雨下不久了,看样子不会很快停,你还是回船舱避一避吧,免得着凉感冒。”负责驾驶的船员突然来到凌语芊的面前,关切地提醒了一句,他不清楚这位女子在做什么,但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不能不关心。
凌语芊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一脸关切,不由点了点头。是的,她不能再这样淋雨下去,否则她会被淋出病来,她生病了的话,贺煜会心疼的。
“贺煜,我要回去了,下次,我会带琰琰一起来看你,他也很想念你。”对着雾气氤氲的海面默默辞别,凌语芊将余下的鲜花一并扔进大海,跟随船员进入小船舱,一会,小船靠岸,她坐上一辆刚好经过的计程车返回市区。
到市区时,雨刚好停了,看着手表上的指针对着下午四点,她略作思忖,不自觉地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址来。
生老病死,最能体现的地方莫过于医院。这里还是人来人往,人们脸上挂着各种神色,其中忧虑悲伤尤为最。
其实,凌语芊内心希望,自己今天这一趟能白走,然而当她沿着熟悉的走道来到住院大楼咨询过后,发现老天爷还是没有眷顾她,贺燿依然在这里留医,还是住在以前那个病房。
☆、【衷其一人,爱 ta 一生】479 总觉得有诡异
把身份证递交给护士收管,她步履沉重地来到贺燿留医的病房,那儿一片安宁,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苍白如昔,憔悴如昔,只有鼻子下方轻微逸出的气息表明他仍坚强地活着。
是的,他才这么年轻,他不应该就此逝去,贺煜是身不由己,可他,完全可以依赖自己的坚强意志和信念支撑下去的。
“贺燿,是我,大嫂来看你了,这么久没来看你,你都好吧?”她伫立床前,默默俯瞰着眼前了无生气的人影,泪水无法克制地盈满整个眸眶。
忽然间,她对曾经那么卑劣恶毒的季淑芬像是完全谅解了。一个儿子失散多年、好不容易回到身边,却不久还是再次失去,永远的分离;另一个儿子,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怎样的打击!说起来,季淑芬确实有理由恨她,有理由很痛恨她,因为两个儿子变成这样,都是她间接或直接造成的。兴许高峻会用尽各种办法,但贺煜那次被抓,是采蓝造成,而采蓝是自己的好朋友,是自己把采蓝带进来,让高峻有机可趁。至于贺燿,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从悲伤中出来,才变成植物人。
季淑芬,对不起!
是的,她对不住季淑芬,那个曾经很憎恨她的可怜之人。
“贺燿,你一定要勇敢地支撑下去,尽快醒来,不为谁,只为你那可怜的父母,知道吗?”对着毫无知觉的年轻面孔再次默默喊了一声,凌语芊眼泪更是不止狂流,颤抖着手,准备去握住他那白皙得毫无血色的手腕,而就在这个时候,寂静悲伤的空气里冷不防地响起一个诧异的呼唤。
“语……芊?是语芊?”
抬眸,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个熟悉的影子,是……贺一航,他,也老了,才过去两年,他却似乎老了很多,曾经伟岸的身躯,多了一份瘦削和佝偻,曾经英挺的面容,充满了落寞,两鬓间,银发可见。
“语芊,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贺一航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暗哑的嗓子诧异依旧。
凌语芊站直身子,迅速拭去眼泪,冲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答道,“嗯,昨天刚回来的。”
“琰琰呢?琰琰也跟你一起回来的吧?”这个男人,曾经对很多事情都不那么放在心上,但在一个儿子辞世,一个儿子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不免也记挂起那抹唯一剩下的血脉来。
“有,他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