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有待解决。
再过一日就要去归来坡看皇奶奶了。在我的计划中,探望皇奶奶告知我的大婚之喜不过是个借口,家宝才是这场戏中的主角。本来皇嫂已应允明轩陪同我一起去归来坡,那么以明轩对家宝的疼惜爱护,带上家宝一起去是再正常不过。没想到明轩却一口拒绝,这场戏没了主角我还演什么?
我放飞了风筝,将梭线盘交到家宝手里,这孩子正咧着嘴笑个不停。他平常一直很抑郁,但跟我一起放风筝时却笑声不断。他笑得很傻很白,没有一点掩饰,让人听了忍不住也跟着从心底里笑出来。
但即便是在最开心的时段,他也会偶尔陷入忧郁。每当他发呆的时候我就会想尽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将他尽快从忧郁中带出来。以前曾听一名嬷嬷说过,有些孩子经历家庭变故或者受了刺激,行为会变得越来越孤僻古怪。大人若不及时开导,孩子的心会完全陷入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就象此时的家宝,双手握着梭线盘却没有任何动作,任风筝斜斜掉下。我想抢过梭线盘,他却后退了一步挣了几挣,我只好一下下拉着梭线,手指被梭线割出一道红痕,而风筝总算是精神了,高挂在空中抖擞着美丽的长尾。
“怎么了?”我柔声问他。多数时候他不会回答,我必须一次又一次猜测着问他,直到猜到他心里的答案,才能听到他闷闷地回我一个“嗯”。
这次他却回答得很快,神情萎顿得象犯了大错:“我忘记和风筝说话了。”
“哎呀!”我敲了敲自己的头,“瞧咱俩这记性!”
我总是用尽可能轻松的语调和他说话,知道自己很快便不会在他身边,这孩子思绪太重,即便这一世我果真为他争取到自由让他跟着明轩离开大周国,但以他这样的状态,今后能不能过得开心仍然是个问题。我能给他的最好的礼物便是让他坚强起来,学会乐观、洒脱地面对生活。
我握住他的小手轻轻转动梭线盘:“没什么大不了的,线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将风筝收回来跟它说话。”
“不要!它会掉下来的!会摔碎的!”他还是抗拒,甚至有些惊慌。
“怎么会呢。”我笃定地道,“就算掉下来,有这根线的指引我们也可以很快找到它,就算摔破了我们也可以把它补好。”
他更加慌乱,挣脱开我,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补不好的,他们就没有把爹爹补好!”
我一下愣住,僵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听说家宝的爹死状惨烈,身体残缺不全。忽然想起明轩,他十六岁始跟着哥哥们征战沙场,身上大伤小伤无数,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象哥哥们一样,受了重创再也“补”不好了。
我打了个冷战,努力抛开这个可怕的想法,默默将家宝搂入怀里:“放心,我保证风筝不会摔碎的。”
他慢慢停了挣扎,小身子软软地靠在我身上。他是那么弱小,却那么会忍耐。
我心里泛酸,轻声道:“现在,让我们把风筝收回来,让它去问问你爹补好了没,还疼不疼,好不好?”
他立刻将梭线盘交到我手里:“还要让我爹保佑轩叔!”
我再次愣住。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虽然不希望明轩战死,但保佑明轩等于是诅咒轩辕家族的灭亡。我如何能诅咒自己的亲人,又如何能眼睁睁看这天下苍生因我的家族而血流成河。
而此时家宝纯冽、期待的眼神直视着我,让我无法回避,我也无法忽略指尖传来梭线的震动,那是风筝在传递无辜生命无声的□□和乞求。我不由自主地一寸寸收回风筝,象是一寸寸割断我与轩辕家族的血脉相连,疼痛却不能停手。或许,这样做多少能洗去一点点轩辕家族的罪恶,救赎我那冠着“轩辕”名字的灵魂。
“我……”我艰难地润了润喉咙,“我尽力吧,尽力让你的轩叔一直陪着你。”我将风筝交回到家宝手里,手指僵硬,仿佛刚刚为自己下了一道生死符。
我抹了把潮湿的眼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想不想出去玩?”
明日带他去见皇奶奶是我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我必须要把握好。况且明轩对家宝保护得过头了,家宝自踏进将军府起就从未出过大门,这对孩子的情绪不好。
“想!”毕竟是孩童,玩耍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明天平阳要去看皇奶奶,轩叔也一起去。皇奶奶住在山坡上,那里有满山的野花、蝴蝶、蜻蜓。溪里可以游泳,树上可以摘果子,晚上到处是夜莺和蝈蝈叫。皇奶奶还有数不清的五彩风筝,随便你玩。”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叹了口气:“可是啊,轩叔说不让你去。”
“我要去的!”
我噘了噘嘴:“你一个小孩子家,有什么本事让轩叔带你去。”
他挠着头坐到草地上,似乎很苦恼这个问题:“反正……我要去的。”
“要去哪里?”明轩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我身后传来。
家宝喜笑颜开,扑到明轩身上:“去平阳的皇奶奶那里。轩叔你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胡闹。怎可以叫‘皇奶奶’,要叫‘太皇太后’千岁。”明轩举起家宝转了几个圈,直到家宝又叫又笑闹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