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芷粟慢慢地抬眼向上望去,然后,目光在某处定格。
那个男人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停了脚步,咧着嘴朝她笑,笑得流出了眼泪。
太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荀芷粟眯了眯眼睛,一定是她看花了眼,怎么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能喝点水吗?”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身边。
荀芷粟正在搓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她看到一双蒙了一层尘土的黑色皮鞋出现在自己面前大约一米远的地方。
她用沾了凉水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没错,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就站在那里。
荀芷粟顺着视线往上看。她看到那个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只是衣领前胸处是灰色的脏兮兮的一团,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她看到他瘦削英挺的脸庞,深邃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干裂苍白的嘴唇……
刹那间,荀芷粟所有的思绪都戛然而止,耳际回荡的只有聒噪不已的蝉的鸣叫。
“我能喝点水吗?”男子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又看了看水龙头,嘶哑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荀芷粟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那个瓢,看他慢慢往她跟前挪着步子,一步,两步,他走起来很慢,但是每走一步,荀芷粟的心便悬起一分,每走一步,曾经熟悉的气息便浓郁一分,每走一步,曾经或喜或悲的记忆便真切一分……
就在他走近弯腰的一瞬间,荀芷粟迅速地站起身来,以至于打翻了石桌上的盆子,里面泛着洁白泡沫地水顺着流了一地。
“芷粟,你没事吧?”唐晋扬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她的手。
荀芷粟惊恐地看他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踉跄着步子跑回屋子,腾地一下把门关上。
“芷粟,芷粟,你没事吧。”唐晋扬想要跟上去,却又怕引起她强烈的反应,只得在门外焦急地询问。
荀芷粟没有做声,只是背过身去倚靠着门框。外面那个人说的什么,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可能是刚才自己的举动惊了肚子里的小东西,他连着踹了她几下。
她低头轻轻地摸摸肚子安抚着小东西,默默地说道:“宝贝,吓着你了,对不起。”
唐晋扬想起刚刚她微微呆滞的眼神,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刚才她看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恐惧,而对于他的触碰表现出来的也是十足的厌恶。
想到这里,唐晋扬的心如刀绞一般,是他伤她太深,他以为去年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他的全心付出可以融化她心中的坚冰,可是那一切都是表象,她的不告而别,她现在的反应……
去年,在荀笙笙在省立医院治疗的时候,唐晋扬就陪在荀芷粟的身边,看她为荀笙笙的病着急,除了金钱,他实在帮不着什么,可是金钱最终也没有留住荀笙笙的命。
他看到荀芷粟强打精神料理了荀笙笙的后事,看到坚强的她再也忍不住哭倒在他的怀里。他想以后他不会再让这个女孩吃半点的苦,不管她是做他的女人,还是做他的妹妹,抑或是他的朋友,再或者什么都不是,但是不要让她失去消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能够放下一切去帮她。
那一晚上,他把她带回了别墅,拿出收藏的最好的酒,陪着她喝酒,陪她发疯。
他记得喝的小脸通红的荀芷粟直呼他的名字,扬起小手打他的嘴巴,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那一巴掌并不疼,可是却把他的心打碎了。
他记得喝的意识模糊的荀芷粟骂他混蛋,她说当年苏莹雪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为什么他就是不信,她说话都不成句,可是却骂的他无地自容。
当年的事情,警方还原过经过,苏莹雪偷拿了荀芷粟出租屋的钥匙,偷偷跑到出租屋里去找一块玉观音,但是她不知道荀芷粟把荀笙笙接到了那里,当她手里拿着玉观音被听到动静拿着菜刀的荀笙笙堵在卧室里的时候,她便指着鼻子骂荀笙笙是不要脸的贱人,勾引她爸爸破坏她家庭的狐狸精,而她的女儿也是抢让人家男朋友的小三。
当时,荀笙笙精神已经出现问题,苏莹雪的话便刺激了她,两个人便扭打起来,混乱中荀笙笙就失手刺到了苏莹雪,当荀芷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血泊中的苏莹雪,和旁边满身是血的吓得不知所措的荀笙笙。
可是当时鬼迷心窍的唐晋扬,就是不相信警方的解释,认为苏莹雪是这对母女俩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被设计害死的。
“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芷粟。”那一晚,唐晋扬抱着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对不起,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那一晚之后,荀芷粟又恢复了曾经的安静,每天按时给他做饭,晚上就乖乖地爬到他的床上。
唐晋扬没有拒绝,不是他真的想要发生些什么,而是他知道这或许是荀芷粟能够得到的唯一慰藉,至少他要让她感觉都她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给她温暖怀抱的人。
可是他不是柳下惠,他喜欢的人就这么乖乖地蜷缩在他的怀里,或有或无的触碰他敏感的部位,他没有反应也是不正常的,可是他知道他必须忍住,然而当忍无可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