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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代王以前并不痴傻,而是受伤痊愈后才变成今日这个模样!”楚氏只觉惋惜,下意识抬高了声音。
这是午后无事,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叙话,说到了代王的生辰,一时不查,裴天舒又多说了几句过往的蹊跷事。
很显然,楚氏同他的关注点并不相同。
裴天舒半坐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弱声,金玉还在睡。”
楚氏不再言语,只暗忖,这个消息实在劲爆,一想起那个几乎是日日往他们家跑的傻代王,若他能是个普通的正常人,该是多么好的女婿人选。
可惋惜归惋惜,且不论她女儿如今只有四岁,单说她女儿的亲事便是她不能做主的,恐怕连她夫君也做不了主。
只因她女儿前些时日又进了一阶,从汉寿翁主摇身一变,成了武陵公主,就连御赐的武陵公主府也正在修建当中。
这实在是份天大的尊荣,只是这封地……也不知为何偏偏选了武陵。
这武陵乃是今上起事之地。
楚氏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嫡女,却偏偏嫁了个名声不怎么好的“反贼”,虽说嫁鸡随鸡,但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还是起事这一茬。
这是标准的掩耳盗铃。
楚氏琢磨不透皇帝的想法,也曾有意试探过裴天舒。
他却只是咧嘴一乐:“管那些做什么,什么都是假,税赋才是真。”
这是个标准的实用主义。
既然这样,楚氏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实际上,她也并不具备挑剔的资格。
如此沉默了半晌,楚氏又想起了三日之后的代王寿宴,颇有些头疼地问:“代王追着金玉要寿辰礼物,你瞧金玉可曾备好?要不,我替她备上一份?”
裴天舒稍微不爽地道了句:“不用。”就没有了和楚氏聊天的兴致。
他对林家除林青峦外其他人的态度,可以用“敬而远之”四个字来形容,要不是代王黏的太紧,他压根就没打算和东宫里的任何人有来有往,他自认做的已经很明显了,偏偏楚氏就是看不懂。
什么皇太弟,很厉害吗?
什么代王,很牛气吗?
切!
楚氏并不认为在裴天舒面前讨了个没趣,只道他是武将,神经线粗广,想不到那是自然,却早就忘记她这夫君并不是普通的武将,她一心认为自己操的心很对,夫君那里不通人事,当然要在女儿面前说一说了。
谁知道,女儿比夫君还不耐烦这些事情,问的急了,只道:“我的事情不劳母亲费心。”
这是连娘都不肯叫了。
楚氏气结:“你才几岁,你的事情我不操心谁操心。”
裴金玉真不想说中午她娘和她爹说悄悄话的时候,她可是清醒着的。
嗯……这还牵扯到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虽然她爹是个有节操的,不会趁女儿睡着的时候和媳妇那啥那啥,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怕撞破啊。但是难免拉拉小手,亲亲小脸,再偷偷说几句儿童不宜的荤话。
关键是,裴儿童睡觉轻,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听到了,心里正烦恼,午睡醒来听见父母调情肿么破?是婉转提醒避免类似尴尬?还是日日听、月月听,熬到给她分房那一天?
楚氏却还在这儿喋喋不休。
裴金玉一咬牙道:“爹不是说过不让你管。”
楚氏吓了一跳,问:“你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没跟我说,不是跟你说了。”
楚氏还真想问问女儿你还听见啥了,可她没有那个勇气,顿时脸如火烧……哎呦,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恰逢“祸首”裴天舒从门外进来,问了句:“和咱闺女聊什么呢?”
却换来了楚氏狠狠一瞪,他摸了摸鼻子,很纳闷,不以为意地冲他女儿一笑,又紧随着楚氏的脚步出去了。
老婆大人为什么生气?
不知道啊。
那该怎么哄?
那个……以身相许总不会出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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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代王的寿宴如期举行。
一大清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裴雪来到了风啸院,说是怕寿宴上人多,要贴身伺候武陵公主。
楚氏直夸她友爱姐妹。
裴雪这点儿心思,在裴金玉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不过是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嫡母又不上心,想转而另辟捷径。
其实就算是楚氏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她向来是个好说话的,再则像这种不费功夫就能给方氏添点儿堵的行为,她这几年做起来也越发的顺手了。
就是个兔子,你要拿她的兔宝贝下酒,抓住了时机她也会狠狠地咬上你一口。
只是裴金玉压根就没准备去啊。
裴雪要哭了。
连楚氏都急道:“金玉,代王的寿宴,你怎能不去呢?”
裴金玉道:“我已叫裴筝送了贺礼。”没人敢说她礼数不周,去送贺礼的裴筝乃是林青峦的黄门侍郎,钦赐给她后,加封中常侍。
“可你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他是皇上的亲侄子,”裴雪怯怯地看了裴金玉一眼,“不去总归是不好的。再者,我听说有好多人都准备借此契机一睹公主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