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听了龟奴的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觉得生无可恋。她仿佛看到诏狱的大门向她敞开,看到了自己在诏狱中受尽各种酷刑折磨。
战战兢兢地宋妈妈来到了门口,看着纪纲骑着马,带着四名锦衣卫由远而近
“纪大人,您大驾光临,让我们莳花阁蓬荜生辉。”看着纪纲从马上下来,宋妈妈跻身上前,满脸堆着笑容说道。
纪纲将手中的马缰交给一旁的龟奴,脸色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莳花阁,宋妈妈直接跟了上去。
莳花阁占地三亩,三栋三开间的楼,主楼三层,左右副楼两层,后面就是秦淮河,河上飘着两艘莳花阁的画舫。之所以是三栋楼,因为《大明律》规定,一二品官厅、堂五间九架;下至九品官厅、堂三间七架;庶民庐舍不逾三间五架。
就算莳花阁是魏国公府的产业,大都是由别人代持,一般身份都是商人,商人属于庶民。所以商人可以建几十栋房子,但不能超过三间五架。
走进莳花阁,纪纲看到顾客只有寥寥几人而已,大都是一些勋贵家的二世祖,心中不禁诧异,这莳花阁的生意竟然如此之差?
其实,莳花阁的生意一项很好,奈何很多人一听说纪纲要来,立马遁走。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凶名赫赫,绝对能起到净街虎的作用。
至于留下的人,大都是勋贵家的纨绔子弟,他们不怕事,毕竟此时的纪纲,上任不到一年,还没有到权倾朝野的地步。
在宋妈妈地带领下,纪纲来到了二楼一个临江的包间中,各色茶点已经早已摆放好,很快又来了几个姿色绝佳的女子。
这几个女子都是久经风月之事,说话、伺候人的本事都是莳花阁里顶尖的一批,这是老鸨宋妈妈想出的备用方案,希望纪纲能把飘香的事情忘掉。
纪纲闭着眼睛,怀里抱着一个身穿薄纱,吃着她剥好皮、送到嘴边的龙眼,享受着另外两个女子的按摩。
看到纪纲这副表情,宋妈妈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姑娘们,今天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纪大人伺候好,我们莳花阁还要仰仗他,给我们保驾护航呢!”
“纪大人,您喝酒,这可是三十年的……”
“哟,大人,您可不能偏心,喝了小倩的,不喝我的……”
“大人,这按摩的力度可好?……”
莺莺燕燕,风情万种,一时间包间中活色生香。
享受了片刻后,纪纲突然张开双目,眼中精光闪现,对着宋妈妈开口说道,“这位妈妈,我今天下了帖子,想听飘香姑娘唱曲,为何不见她到这里来?你这是糊弄我吗?”
“纪大人,您这话说的,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您啊!只是今天事有不巧,飘香姑娘不在莳花阁中,所以无法前来。纪大人,要不我让春香过来给您唱,她唱得小曲,也是在秦淮河数一数二的。”宋妈妈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纪纲还是想着这一茬。
“你是欺我身份不够吗?”纪纲面如冰霜,眼中寒光闪烁,死死盯着老鸨。
宋妈妈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两魂,赶紧开口说道,“大人,冤枉,真是冤枉。实话跟您说吧,飘香被曹国公府扣下了,我们去要人,国公府死活不放人啊!”
本来,宋妈妈不想把曹国公府的事爆出来,本来莳花阁的生死就捏在曹国公府手上,这个时候再说曹国公府的坏话,如果有人再告到李景隆那里,莳花阁就算彻底废了。毕竟这算是挑拨纪纲和李景隆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纪纲已经起了怒意,曹国公的怒火是怒火,难道纪纲的怒火就不是怒火了?更何况锦衣卫有刑讯之权,能动用大刑,而国公府顶多以势压人而已。
“堂堂曹国公,居然会扣押一个青楼女子,这话说出去谁信?”纪纲听了之后,冷笑一声道。
“大人,着实是这样,昨日曹国公府世子下贴,邀飘香游湖,结果在秦淮河上被人偷袭,现在危在旦夕,据说得了什么脑疾,叫失魂症,今天一醒来,就将他们的老管家给赶出了府,用的理由还很荒唐,说老管家偷了飘香的肚兜。我去国公府讨要飘香时,他们给了我一张一百六十万贯的赔偿清单,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大人,我们莳花阁在这秦淮河上,没跟没基的,哪能斗得过曹国公啊!”竹筒倒豆子一般,宋妈妈将今天的遭遇说了出来,脸色一批恓惶。
纪纲当然知道李云睿被袭、飘香被扣、老管家被赶出府的事情,毕竟锦衣卫在曹国公府上有好几个耳目。但巨额赔偿这件事,他还没有得到消息,因为这件事是有李桑一个人出面办的,知道的人范围很小。
“一百六十万贯?曹国公府穷疯了?敢这么狮子大开口?”纪纲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妈妈。
“大人,我绝对没有骗你,国公府的人说世子得了失魂症,要上等人参两百支、极品鹿茸一百斤、极品燕窝……,还有国公和夫人的精神损失费十万贯、国公夫人的心灵创伤费叁万贯,总共一百六十万贯。大人,奴家一句假话都没说啊!”说着,宋妈妈脸色惨戚戚地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