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维娜注意到,李周从头到尾没付账的意思。果然是喜欢吃白食,她暗暗下了定论。
金小田以为表姐说着玩,谁知道过了两天,她竟然领着女方来了,而女方提出的要求是,“我要跟他离婚,让他净身出户。”
咳,用得着一上来就高难度吗?金小田无语地看了眼丁维娜,净身出户这种事一般得男方自动自觉,要是男方不愿意,律师多半没辙,要不怎么有渣男这种称号呢。
年轻貌美的女方指着脸上的手掌印,气愤地说,“他外头有人,还打我。”
金小田无力地想,要不,她帮女方找两个混混,揍男的一顿好出气?
丁维娜倒是站在居中位置,不偏不移,“你也打他了,幸好没伤到眼睛,只是充血。”
呃,针尖对麦芒么,一个枕头睡不出两样人。
金小田求助地看向小办公室里的吴明,希望他主动过来解围,但他没有。金小田沮丧地想,她不该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字,分心两用坏处多,起诉书里出现了“这家长太不负责了”,离题何止十万里,难怪吴明生她的气。
唉,小律师日子难过,难过透了。
☆、第十五章
“是不是,由学生的家事想到自己身上了?”基于丁维娜激烈的反应,金小田感觉有必要跟她进行深谈,免得心事积压过久变成负担。
“最近我们老在外面吃饭,阿姨要抱怨了。”丁维娜答非所问。
“才不会。”金小田学着她妈的口吻,“谁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下班就守在家里的?谈恋爱去,约会去,再不赶紧要嫁不出去了。”
丁维娜被她逗笑了,“那也用不着经常跟他俩见面,除非你对他俩之一有意思。”他俩是指黎正和李周。和金小田不同,丁维娜狠狠看过不少言情小说,对若隐若现的苗头比较敏锐。
“黎正非要回请我们,却之不恭。李周调到他那去了,前两天分理处关门搞清洁,换了天花板,重新粉刷了墙面做了地面。”说到这里,金小田虽然神经粗大,但也情不自禁地有点感伤。世间的痕迹可以抹去,亲人心上的呢?死者无辜,她的孩子可怜。还有,身陷牢狱的黎刚,将为他的冲动付出代价。
金小田努力抛开这种无能为力的沮丧,“都是朋友,我没有对谁有特别的好感。”她用指头轻敲桌面,“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是不是学生的家事,让你想到阿姨和姨父了?”
丁维娜的妈和金小田的妈是亲姐妹。在熬过最艰难的创业阶段后,丁维娜的父母有了第一桶金,先是开了家小加工厂,慢慢做大,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然后丁维娜的父亲和一位女同行有了共同语言,去外地进货时两人相携出入。在丁维娜的母亲提出抗议后,那两位宣称彼此只是单纯的知己,生意难做,需要有人懂得。
丁维娜的妈既然起了疑心,绝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盯紧人,查通话纪录,甚至跟踪丈夫。这下轮到丁维娜的爸大为抗议,说家庭变成了监狱,老婆是看监狱的,不给人自由呼吸的空间。两人从口头争论变为大打出手,都是干过重活累活的人,动起手来谁也不输谁。
有一天终于被女方逮到男方去第三者家的时候,上前拍门,里面的就是不开门,外面的又踢又踹。邻居看不下去报了警,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也没办法分开打成一团的三个男女,丁维娜被母亲叫到派出所相帮吵架。
关键时刻还是娘家人出马。金大鑫和妻子,一个举着扁担,*地把连襟揍得屁滚尿流。觅野食的被推进柴房,不认错不准出来-必须得说,农业劳动力的武力值大大胜过手工业者,扁担的说服力很大。另一个,拉着妹妹的公婆,以及妹妹,苦口婆心,从家庭破裂带来的危害谈到夫妻应有的相处之道。也许是第三者有一个在吃官司的丈夫吓住了两老,也许做妈的看在女儿面上,反正最后一致同意:人的一生长着呢,难免犯错,以和为贵,一家子还是齐心协力挽救开小差朋友。
婚姻是勉强维系住了,但镜子破了难免有痕,两夫妻摔摔打打的小摩擦不断。在两老先后离世后,男的交了一帮生意上的朋友,晚上多半在哪个宾馆开了房间搓麻将;女的交了一帮同样处境的女性朋友,晚上多半在哪个朋友的家里搓麻将。两人谁也不敢放弃对工厂管理的参与,生怕对方在自己背后捅一刀,白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晚上虽然做的都是砌长城工程,但施工地点不同。各自玩到半夜,各自回自己的房子睡觉。这也是有钱的好处,两人在城里有几处房产。
丁维娜夹在当中,前几年不时被父母抱怨,“要不是为了你,我们何必忍。”要不就是被逼问,“我们要分手,你到底跟哪个?”好不容易到初中毕业有机会可以离开家,她不管阿姨姨父的反对,固执地考进幼师,从此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去处。
面对金小田关心的目光,丁维娜不得不承认,“是的。”两个人既然已经不想再在一起,何必勉强,吵吵闹闹的家庭给孩子带来的坏影响,未必比离婚家庭少。
金小田看是看出来了,但对如何安慰却有点手足无措,来来回回只有两句,“都过去了,我们长大了,我就是你亲妹妹。”
那倒是,丁维娜一直觉得在阿姨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