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感愧对谢瑶,故而近来愈发频繁地避开她。女子们都聚在河边放灯,唯有她提着素白的花灯,远远地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魏南珍缓缓放下花灯,眉目哀愁,“世上若当真有神灵,愿神灵保佑,让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她话音刚落,忽听身后传来枝桠轻响。魏南珍心中咯噔一声,惊慌起身,却因起的太急,差点掉入水中。
来人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询问道:“你没事吧?”
魏南珍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一颗心仍旧砰砰乱跳,“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无碍。”
皇帝微微颔首,淡淡地道:“那就好。”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魏南珍看着皇帝的背影,犹豫了一瞬,还是张口叫道:“皇上!”
与文昭仪李氏、罗容华她们不同,皇帝对这个文文静静的魏南珍印象还不错,起码看在谢瑶的面子上,对她并不反感。他对魏南珍,自然多了一分耐心,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有话直说。
魏南珍此时已经反映过来,皇帝手上也提着一盏灯,显然是想避开众人,偷偷许愿的,却不想在此处撞见了她。她与皇帝单独说话的机会不多,不把握住时机,下一次可就难了。
魏南珍鼓足勇气,咬咬牙,抬起头道:“臣妾斗胆,想请问皇上……”
皇帝看着她艰难的样子,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冷声打断道:“既然你知道这是不该问的,就不要过问。朕看在莲昭仪的面子上,这一次不与你追究。”
魏南珍如何不知皇帝为了立太子之事曾经大发雷霆,若她这话问出了口,皇帝为了前后立场一致,是一定要罚她的。也是,是她太傻了,她并不得宠,与皇上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凭什么指望皇上会与她说心里话?
她只是心里不安,想图个安宁罢了……哪怕得不到任何结果,起码,她想做些什么。
“多谢皇上开恩。”魏南珍双腿一软,郑重地跪下向皇帝磕头。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抬脚正要走,却听魏南珍恭声道:“臣妾告退。”
皇帝动作一滞,颔首道:“退下吧。”
等魏南珍离去,皇帝才举起手中的花灯,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
每个人都有秘密,如魏南珍的心事,如皇帝的心愿。
他的心愿,皇帝不敢给任何人看,即使亲密如谢瑶。
看着那盏有些粗糙的宫灯渐渐飘远后,皇帝转过身,正要走,却同样遇到了出乎意料的一个人。
“皇上!”那女子一脸惊喜地迎上来,欢喜地拉住皇帝宽大的衣摆。“皇上,您终于来看阿云了!阿云好想您……”
皇帝皱眉道:“怎么是你?”
高寄云笑吟吟道:“皇上莫拿阿云开玩笑了,皇上专程来阴山,不就是来看嫔妾的吗?嫔妾知道,皇上心里一刻都没忘记过阿云……”
皇帝厌恶地抽出手,拂袖正要离去,不妨高寄云猛地跪倒在地,大胆地抱住他的双腿。皇帝这回是当真有些生气了,冷声道:“放手。”
高寄云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自顾道:“皇上,您向来最宠爱阿云,若不是谢瑶那个……”
侮辱的话语还没说出口,皇帝已经迈步向前,任由高寄云狼狈地匍匐在地。
高寄云仰起头看向面前高高在上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只见皇帝回过头,冷若寒冰地道:“够了。你没有资格提起她。”
高寄云只觉得自己满怀期待的心一点一点地陷进不知尽头的泥淖中,她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永远都爬不出那个巨大的深渊。
“为什么……”她忽然哭了起来,“皇上,你看看嫔妾,你看看我啊!”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抚摸着柔软的身躯,哭诉道:“我没有她美吗?可是,就算往日我不及谢瑶娇媚,可我今日,今日已经穿了她的衣裳,模仿她的打扮了呀!”
皇帝这才发现,难怪他觉得今日高氏的打扮有些眼熟。他兴致缺缺,不耐道:“你何须再耍这些无用的花样?”原本好好的在阴山行宫终老,本应是高寄云最好的结局。
可她偏偏,不甘落寞。
“皇上……”高寄云仍在嘤嘤地哭泣,“阿云若不试过,又怎知无用,怎知挽回不了皇上的心!”
“你错了。”皇帝斩钉截铁地道。
高寄云愣住,呆呆地望着他。
“你从来没有得到过朕的心。朕从未对你上心。”皇帝淡淡地陈述这一事实。
高寄云满面震惊,不可置信地道:“不……皇上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过去您明明……”
“朕只是想确认,当初是不是你和苏重联手,害得瑶瑶无子。”皇帝冷声道:“朕在你出手之前阻拦于你,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
黑沉沉的夜空下,高寄云的脸色刹那间跟纸一样白,她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那东西……?”她像是被陡然风干的枯枝落叶,整个人变得毫无生气,“她凭什么值得皇上……对她如此……”
惊慌中的高寄云,没有注意到,皇帝用的是“当初”二字。
没错,早在谢瑶进宫之前,皇帝便对高寄云有所怀疑。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他亲自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