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太很有些不自在,夏恭人笑,“弟妹只管安心用,侄媳妇头一回来我便与她说了,帝都大户人家,规矩都是如此。”
夏太太笑笑,心说,儿媳妇倒是与她说过,夏少卿府上规矩严苛,不想竟这般叫人别扭。想当初夏老太太刻薄时,也没这样过,天哪,帝都的媳妇们都过得什么日子哪。
一时饭毕,漱口后,大家移至外间说话喝茶。夏恭人笑,“早想着跟侄媳妇打听个事儿呢。”
赵长卿笑,“伯娘什么事要跟我打听,这就稀奇。”
夏恭人笑,“自然是你知道的事。我听说,苏探花是你同乡?”
赵长卿笑,“我自幼跟着苏先生念书,阿白与我的弟弟是一样的。”
一听这话便知赵长卿的确与苏家相熟,夏恭人笑意更深了几分,“我是想跟你打听打听,苏探花的亲事可定了?你知道吗?”
赵长卿笑,“虽未定下来,也十之八|九了。先时阿白得了假回边城,就有人与先生说媒,我看先生十分有意,待阿白回来,这事便差不离了。”
夏恭人显是自信非凡,道,“那就是还没定,是哪家?要我说,不一定有我说的这家好。”
赵长卿还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亲的,不似说亲,倒似抢亲了。赵长卿不动声色的笑着,“伯娘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是承恩侯府宋大奶奶和戚国公夫人做的媒,说的是戚家同族的,礼部侍郎戚侍郎家的千金。”
夏恭人立刻如同嘴里塞了茄子,不说承恩侯府、戚国公府,便是戚侍郎,论官职也是帝都的高官了。夏恭人脸上有些过不去,好在她是个活泛的人,笑,“唉哟,这倒是极好的亲事。”她就是天大的脸面也不想与戚家争姑爷。
赵长卿笑,“是。”她不喜夏恭人的为人,懒得去做这个媒,便不肯再接夏恭人的话,倒是夏姑妈这个死没眼力的问,“嫂子刚刚说的是哪家?”
夏恭人笑,“既然苏家有了人选,我是迟了一步的,便不要再提,倒叫人家姑娘脸上不好看了。”
夏姑妈碰了个软钉子,笑笑不再说话。
此事便这般过去了。
一家子吃了顿食不知味的午饭,待男人在前头等着,便与夏恭人等告辞了。因有夏老太太在,夏恭人送出房门,让三个媳妇送了夏老太太等直到二门。夏恭人倚在榻上,闭眸沉思,外孙女这亲事怎生这般不顺遂呢?先是说承恩侯的次子没成,这次瞧上苏探花,谁知又给人捷足先登?
夏太太与女儿同车,夏玉小声道,“族伯家好大的排场,我看族长老太太都不会这样。娘,帝都人家都如此吗?”
夏太太自己也不知道,道,“不至于吧。”
夏玉道,“要都跟族伯家这样,帝都的媳妇过的也忒辛苦了。”
夏太太轻声道,“外头不许这样说,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便是蜀中,也不是没有搓磨媳妇的人家,真遇着刁钻的婆婆,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待得家去,夏文身上微有酒意,赵长卿命人端来梅子茶,夏文一面喝茶一面说,“我没喝多少,父亲喝的不少。”
赵长卿道,“你吃的如何?”
夏文道,“不是吃饭的场合。”
赵长卿道,“亏得早有准备。”命丫环端上些清粥小菜,还道,“若有多的,给老太太、太太那边各送一份过去。”夏老太太、夏太太是头一遭去夏少卿府,看着也不像是吃好了的。反正赵长卿自己跟夏恭人吃饭,没一回是吃饱了的。
夏文用了些粥菜,赵长卿看他有些酒意未散,便服侍他歇下了,
事后婆媳两个说起少卿府的规矩,赵长卿笑,“先前我也误会,以前帝都大户人家都似这般呢,倒还吓了一跳。后来去戚国公府上,戚夫人与戚大奶奶就别提多和睦了,真似母女一般,我们都是坐着一道说话,并不似族伯府上。”
其实不只戚国公府没那些规矩,便是承恩侯府,也不似夏少卿府那般排场。
承 恩侯府请了夏家一大家子过去,宋老太太已回了帝都,听宋老太太说话,就知道帝都的贵妇人们也是各有性情。宋老太太嗓门儿极高,不知道的得以为宋老太太天生 的大嗓门儿,那就误会了,宋老太太这大嗓门儿是后天生成的。自她孙女做了中宫皇后,宋老太太的嗓门儿无端比先前高了八度。宋老太太对夏家人格外热情,知道 这是帮过她家长孙的人,并未让夏老太太行礼,咯咯咯的极亮堂的笑一阵,道,“听说你们到了,我就想请你们来家里吃饭。我家阿让先前多承你们照顾啦。”
夏老太太知道这是皇后的亲祖母,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您太客气了。”
宋老太太笑,“客气啥,这是实心话。”
就这两句,再加上宋老太太院里的那一片整齐的菜地,赵长卿便知宋老太太仍是以前的草根作风,不过别有一翻直爽,倒也可爱。
宋老太太是个直人,对于与自家有恩的夏家人,她是真心亲近,至于心机啥的,宋老太太还没修练出来呢。倒是夏老太太,窝里横惯了的,出来软蛋一个,面对皇后的祖母,紧张的舌头打结,话都说不俐落。
夏太太倒还好些,只是担心言多必失,顺着宋老太太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