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我盼了这些年,好容易有了……竟丧于内帷毒妇之手!我这心,无一刻 不痛!若郑兄还信我,家宅之事尚好处置,可外头那些人,谁敢串通内宅害我的嫡孙,我纵使不要这条命,也要找出这些人,血债血偿!”
“这不是为了郑兄,完全是为了我程家!”程老爷沉声道,“此人能勾结大夫害我程家子嗣,我程家诸人性命岂不都在她手心里捏着!哪日不防,程家断子绝孙矣!”
程老爷口才极佳,再动之以情理,毕竟事涉内帷,郑大人便也不再强求要监察司介入此案。程老爷保证查出结果后通知郑家一声,当下还留下三千两银票,程老爷愧道,“程家对不住阿颖,郑兄若还当我是朋友,千万莫推辞。”
郑大人道,“程兄知道我的脾气,阿颖的嫁妆俱已带回,她所求的,无非是给那可怜的孩子一个公道。这银子,郑家不能收。”
郑大人何等铁面,推来让去半日,终是未收。
程家在宵禁前告辞而去。
晚上,郑大人与妻子说了程家来意,郑太太没好气,“要早知女儿过得那等日子,我早叫她和离了。宁可和离在家过日子,也不去受那憋屈。别再跟我提程家,管他什么花言巧语,到时得了准信儿再说。这种人家,不可信。”
郑大人沉默着听着老妻一通埋怨,慢吞吞的应了声,“哦。”
熄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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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 老爷这般决断之人,待程老太太身子稍安,便携家带口的回了嘉兴处理家丑。程家的事暂告一段落。郑妙颖应邀去赵长卿新收拾的宅子里参观,四进的宅子,一处花 园,宽敞极了。这原是一位老翰林的宅子,文人偏爱精心保养庭院,故此不必大肆修整,稍稍收拾,已颇有几分意趣。
两人坐在蔷薇花架之下,享受着初夏的和风与足够美味的茶点,郑妙颖笑,“好精致的宅子,你们两人买这么大的宅子做甚?还是公婆要搬来一起住?”
赵长卿搅着青瓷盏中的奶茶,道,“相公走前说暂且做一年翰林,公婆大概是不会来的。我心里却有些担忧,公婆倒是无妨,小叔子小姑子也都懂礼,就是家里的老太太难缠。有这样的机会,恐怕她是不会放过的,哪怕来帝都喘两口气,回去也好与人炫耀。”
郑妙颖一笑,“你倒未卜先知。”
“我想到这些事就心烦。”赵长卿厌倦道,“有时真不明白,内宅就这方寸地,有什么好争好斗的,偏要分个胜负高低,弄得乌眼鸡一般,到底无趣。”
“这宅子是你的,你还怕什么。”郑妙颖望着赵长卿,“我只给你提个醒。”
“嗯?”赵长卿望向郑妙颖。
郑 妙颖温声道,“你觉着内宅没什么好争斗的,不过,有时内宅这方寸之地便可定生死胜负。以前我也觉着内宅争斗既愚蠢又恶心,可很多时候,在内宅之中根本没的 选,你不争便有别人来争,你退一步,别人便能进两步,总不能将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里。相比之下,哪怕愚蠢又恶心,该争时还是要争一争的。”
赵长卿知道郑妙颖的经历,明白她的好心,点点头道,“是啊。”
郑妙颖不喜多言这些事,转而笑道,“我在长平街开了个文具店。”
“什么时候的事?”赵长卿微觉惊诧,郑妙颖可不像会染铜臭气的人,看来,这些年,大家都变了。赵长卿笑道,“郑姐姐不说一声,起码招财猫还是要送一个的。”
“前几天刚弄好。”郑妙颖笑,“这个年纪,又和离归家,不好事事都向父母伸手要钱。”
赵长卿感慨,“这是人间至理。”呷口茶道,“姐姐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别跟我客气。”
“说 来还得多谢你。”郑妙颖为赵长卿续了一盏茶,“当年我出嫁,你送我一双份量十足的金镯,我当时还觉着你杞人忧天。后来我在嘉兴开文具店,一直干了三年方赢 利,亏损的这三年,起码工钱要出的。我把大哥和母亲给的私房都用尽了,剩下最值钱的就是你送我的金镯子,拿去换了三百两银子,店铺才撑了下去。”
赵长卿对做生意自有心得,笑,“撑到赚钱的时候,就知道赚钱是怎么回事了。”
“是 啊。”头上落花打着旋儿飘入瓷盏,郑妙颖并未介意,饮一口奶茶道,“程家自认没亏待我,不过,若不是铺子赚的钱,想过得遂心如意也难上加难。”没有哪个婆 家会补贴儿媳妇,想琴棋书画,随你,但费用自理。这并不是说程家刻薄,郑妙颖说的只是普遍婆家对待媳妇的态度罢了。程家待她并不苛刻,却也没他们自以为的 诸多好处,这些年,她吃用的都是自己赚的。
世间就是有这许多大不同,男人未发迹时花用妻子嫁妆被视为寻常,只要这个男人日后有出 息,大把岳父愿意超前投资,连女儿带陪嫁,通通送入男人家里,不见半点吝啬。哪怕男人没出息,女人被视为男人的所有物,双手奉出陪嫁更被视为贤良美德之 一。女人嫁到男人家则大有不同,稍微陪嫁不丰便要被人小瞧,若哪一日花用婆家一个半个,那简直更是一辈子洗不清的罪孽。
所以,她宁可用尽私房、当掉嫁妆,也不会向婆家伸手。
并不是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