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成家,家就分了一次。如今你母亲的东西也分了,剩下的就是我那份,前几天我已命人送家中来了。在这之前,老大老六,你们两家的事我先给你个弄个 分明,免得到时侯闹不痛快。”朱太爷道,“老大外出做官,老六在老家给我与老婆子养了老,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家里的产业,你们兄弟心里有数,不必我 多说,再有闹不清的就是这处祖宅了。这些年,老六赚了钱,接连购置了几处宅子,便是如今的朱家。原本的老宅,在早先我就叫人单独留了出来,就是如今的流芳 院。老大,你以后若在老家,把流芳院的月亮门一封,那就是祖宅。除开流芳院,老六,这些年你挣下的,是你挣下的。趁我在,给你们分割清楚,你们可有意 见?”
朱大舅爷朱六舅爷哪里会有意见,都流泪应了。至于朱六舅爷更对父母充满感激,因嫡母的关系,兄弟间不算不亲密,但,是人就 有私心,朱六舅爷原是想着嫡母这些家私,定是几位嫡出兄长们拿大头的,不想却是他这房拿了大头。想到此处,再想到这些年嫡母的教导,朱六舅爷亦忍不住滚下 泪来。
朱太爷请了两个族老进来,直接将拟好的协议用了印。
朱太爷也是按朱老太太的分配方式给子孙们分了自己的私房,诸人各分了两份财产单子,可以看得出来,二老的确早有准备。
朱 太爷连自己住的别院都分了,对赵长卿道,“原本想把别院留给你,只是你到底不姓朱,给你太多,会有人眼红,不见得是幸事。何况你如今也不差一处别院,将 来,按你的心意活着吧。给你两个告诫,人这一辈子,做多少蠢事都无妨,关键时刻做对一两件事,足以逍遥此生。长卿,你已经做对了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你要 慎重。”
眼泪不可自抑的流出来,擦都擦不尽。赵长卿心中已有所感,忍不住伏在朱太爷膝上痛哭,“我知道,太爷,我记住了。”
朱太爷抚摸着她的头发,感慨道,“我的子孙中,唯有你,最像我。”
朱太爷分完了私产,便打发了诸儿孙出去,连带赵长卿一并打发了出去。朱老太太的神智依然清醒,她望着丈夫的满头白发,轻声问,“你的头发……是为我而白的吗?”
朱太爷握住老妻的手,低声道,“我只愿为你白头。”
朱老太太逐渐混浊的眼中露出一抹清晰的笑意,“好。”
让我也自私一次吧,黄泉路上那般孤单,我也愿意有所爱的人,白首相随。
生命如此漫长,当所有的风流随雨打风吹去,在我身边陪伴的,只有你,唯有你。当所有的爱恨情仇看透,我一直明白,你是我最好的伴侣,最好的妻。
我只愿为你白头,只愿与你白首相随。
☆、第174章
朱老太太过逝,儿孙亲戚们不是没有准备,寿衣棺椁早预备好的,就是丧事上用的东西也在悄悄的预备着了。关键是朱太爷一向身子极好,再加上那张似乎永不衰老的脸,比几个儿子都少相,绝大多数人都觉着,待儿孙们都进了土,朱太爷说不定还得活着呢。
不想,朱太爷竟这么随着朱老太太去了。
当儿孙们叫门叫不开,将门撞开时,二老已手握手肩并肩的躺在床上,再无声息。
娘死还有心理准备,爹也跟着死了,朱大舅爷当场就厥了过去。几个年纪大的儿女都有些受不住,尤其想到嫡母这些年的辛劳,儿女辈没有不伤心的。再说朱太爷,这老头活着的时候儿孙面儿上恭敬,其实心中意见多多,忽然间朱太爷闭了眼,大家才意识到,擎天柱真的没了。
朱家的擎天柱,从来不是为家族事务操劳半世的朱老太太,更不是各地为官的子孙,而是朱太爷。没有朱太爷与彭相的半世至交,世间进士出身多了去,如何轮得的朱家子孙这许多高官厚禄?
两位老人,一个慈爱,一个有用,忽然之间一并去了,再忆及老人生前的好处,朱家顿时哭声震天。
边 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上了柱香,连带陈将军与致仕的王老尚书也都亲自来了,王老尚书叹道,“朱老兄一世逍遥,我只当他是个多情的人,却不知他竟如此痴情。” 王朱两家交情向来不错,尤其王老尚书致仕这几年,与朱太爷颇多来往,两人很是说得来。如今见老伙伴夫妻离世,王老尚书自己亦是暮年苍老,心中颇多感触,很 是流了几滴眼泪。
陈将军感叹道,“这也是生死相随了。”又劝朱大舅爷节哀。朱家子孙众多,在外为官者亦为数不少,正经的书香门第,如今回来聚于一堂,当真是人丁兴旺。
王老尚书对朱大舅爷道,“有没有给彭相个信儿?”
朱大舅爷含悲道,“已经派人去了帝都。”
王老尚书点点头,他年纪大了,便有些撑不住,道,“待发丧时我再过来,也送你爹一程。”
朱大舅爷道了谢,亲自送了王老尚书、陈将军出去。
陈将军心说,看来外头传朱家与彭相别有交情不是假的,却不想竟亲密至此。
彭 相打发了嫡长孙彭彥容前来祭奠,彭彥容如今在帝都为翰林,在宋皇后立后之事上,彭相原是坚定的反对派,昭文帝要立宋皇后,彭相险些血谏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