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济道:“会一些。”
那人点点头指了指旁边闲着的钓竿:“那钓吧,年轻人多沉不下心思来,钓鱼沉心养性最好。”
张怀济想了想,坐在旁边的胡凳上,钓竿上放了鱼饵,甩到水里,那人点点头:“倒是个会的,不过这水面窄,还是死水,鱼都是自己投了鱼苗养的,缺了灵气,钓着没趣,我倒是喜欢太湖,乌泱泱的一大片水面,人杰地灵,湖里的鱼也养的格外肥,钓上来先煮鱼汤,鲜美绝伦。”
说着顿了顿又道:“江南好啊,江南是我大燕最富庶的地儿,鱼米之乡,出文人,出绸缎,出绣工,出茶,出盐,盐税可是我大燕的重中之重,年轻人我说的可有道理?”
张怀济想了想道:“江南人杰地灵,富庶繁华,可朝廷之弊也在江南。”
“哦……”那人目光闪了闪道:“愿闻其详。”
张 怀济道:“盐税是我大燕的脊梁,却也是如今最大的弊端,盐是老百姓的必须品,盐税抽成均来自盐政衙门出的盐引,我大燕实行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 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或银六钱四厘,这是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银三两,如此算下来,我大燕每年下发的盐引少说也 200万张之数,每引得银6两6钱4分,应得白银1328万两白银。且有一半都在江南。
那人道:“江南的盐税也差不过六七百万两,如此说来,江南盐政倒都是些清官,何弊之有?”
张怀济摇摇头:“江南虽每年上缴六七百万两税银,却吃的是下一年的税,如今江南的盐引都是预提来年的,也就是常说的寅吃卯粮,今年江南交的盐税,是明年的,明年交的是后年的,这中间差了一年的税银,也就是说盐政亏空了银子至少六七百万两。”
六七百万两,那人脸色阴了阴:“这么多的银子哪儿去了,莫非长翅膀飞了不成。”
张 怀济叹道:“我大燕都知道江南的官是肥缺,尤以盐道为最,可这个肥缺怎么来的,朝廷照品级发俸禄,如何有肥不肥缺的差别,说肥不过是可以中饱私囊,税银年 年有,这些江南的盐商为了拿到多的盐引,自然会贿赂盐官,致使盐引泛滥,越发越多,肥了那些贪官,亏空的却是国库,当官的三年一任,拿着银子走了,哪还会 管国库亏不亏空,长此下去,岂不断了朝廷的脊梁,故此,江南之弊在盐,盐政之弊在贪,若除盐痹,先要治贪。”
那人沉默良久道:“那些官得了好处银子,跟盐商勾结沆瀣一气,若无实在证据,恐难治贪。”
张怀济道:“难治也要治,盐政不清,实是国之大患。”张怀济说的激动,手里的钓竿一滑溜进了水里,张怀济忙去够,哪里够的着,却见那人站起来道:“张怀济,期望你这个扬州知府,不要让朕失望。”
张怀济脑袋嗡一下,噗通就跪在地上:“微,微臣张怀济不知皇上驾到,信口胡言该当死罪。”
皇上笑道:“若你是信口胡言 ,我大燕就没有说实话的官了,张怀济,你很好,是块材料,起来吧,收拾收拾,等着吏部公文,去扬州上任,给朕好好收拾那帮贪官污吏。”
怀济跪在地上叩头:“微臣遵旨。”
送走了圣驾,怀济仍心有余悸,见了怀清还觉是一场梦呢,怀清问:“哥你跟皇上说了什么啊?可把我急死了,就怕你一句话说错,掉了脑袋。”
怀济道:“说的是江南盐政亏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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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济躬身道:“微臣谢四皇子周全此事。”
既皇上发下谕旨,怀济兄妹自然不能耽搁,转过天便回了南阳,有慕容昰周全,长安也跟着怀清回去了。
怀清一开始本想把他留在四皇子府,可刘成一听说怀济要去扬州当知府,执意要跟了去,说好歹在江南待了一年,能帮上些忙,再说,长安也离不开怀清。
长安也终于知道了父母的死讯,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开始懂事了,不会再缠着怀清问爹娘的事,也不会再哭闹,成长却以残酷为代价,着实让人心酸。
可喜送着马车出了城方回转,一进松涛苑,就见爷正在翻看怀清姑娘看过的那本医书,不禁暗暗叹息,爷这份痴情,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如愿。
见他进来,慕容昰放下手里书:“走了?”
可喜点点头:“爷真舍得让怀清姑娘去江南啊,江南可乱着呢,那些贪官不说,还有个盐帮,盐帮可是杀人越货什么都干,爷不说,陈大人的案子就跟盐帮有干系吗,万一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慕 容昰道:“父皇下决心整肃江南,张怀济是最适合的人选,虽不够圆滑,却心怀百姓,有道是无欲则刚,张怀济没有私欲,就像一把锋利的剑,这时候下江南,说 不定真会打破僵局,至于怀清,这丫头精着呢,有时候我倒觉得,她比她哥还适合当官,有她在张怀济这个扬州知府应该会让那些人胆战心惊,至于她的安危,皇上 有意遣派六弟前往江南,有六弟在,谁敢动这丫头。”
可喜真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