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候片刻,归无咎见没有任何反应,试着推一推门。
然而这破殿大门的门轴却极为润滑,归无咎双手并未用力,门已大开。
方圆十丈大小的空间,一切尽收眼底。密密麻麻许多玉牌悬挂在空中,丝线缠绕在房梁上,高低错落。最高处距离屋顶不过二三尺,一二共是十三枚玉牌,五枚在中心,八枚环绕在边缘。除此之外的其余数百枚玉牌,高的距离这十三枚玉牌有丈许距离,低的不过离地二三尺,堪堪及到腰身。
归无咎看到这玉牌形制,不由地浮现出几分联想。
除了这些悬挂在空中的玉牌之外,斗室之内,空空荡荡,一桌一凳也欠奉。忽然,归无咎似乎听到轻微的呼吸声,扭头一看,右侧门旮旯内,一只裹着草鞋的大脚伸在外面。
反手合上大门,原来是一个面色发黄、身着灰袍的干瘦老者。此人竟然斜靠在墙壁上沉睡,隐约发出鼾声。归无咎心中一动,弯腰一推,轻轻将他唤醒。
这老者挥舞手臂,双眼半睁,似乎半睡半醒,口中嚷道:“换班的来了吗?”
归无咎静立一旁,等这老者完全清醒过来。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老者睁大眼睛,对站立在眼前的归无咎熟视无睹,而是抬头向房梁最高处瞥了一眼,满脸失望之色道:“原来是空欢喜一场。”说完身子一倒,又要睡过去。
归无咎道:“这位前辈。”
老者并不睁开双眼,喃喃呓语:“自己填上名字等候便可。”若非归无咎精力集中,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说完这老者袖中清光一闪,一道玉牌和一支二尺长的巨大黑笔浮现在归无咎身前。归无咎略一扫视其余悬挂的玉牌,心中有数,提笔在玉牌正中写上“归无咎”三个大字。
刚一写完,手中玉牌、黑笔同时消失不见。归无咎突然回想起一事,高声道:“晚辈有一事请教。”
这老者虽然双目紧闭,却毫不迟疑道:“我不告诉你。”
这个答复可着实在归无咎意料之外,不由莞尔,交涉道:“晚辈还未说问什么问题,前辈何必着急拒绝。”
这老者突然“腾”的站了起来,动作极为敏捷。他双目紧盯着归无咎,认真道:“除非你能让老夫尽早放假休息。”
归无咎略一沉吟后收起笑容,肃然道:“道途艰辛,晚辈只能说尽力而为。不过就算侥幸成功,想来也是数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这下轮到这老者面露惊奇之色,狐疑道:“你知道如何让老夫提早放假了?”
归无咎伸手一指屋顶十三枚玉牌,缓缓道:“想必是第十四枚玉牌出现在那个位置的时候。”
这老者拍手道:“妙啊,你这小子聪明得很。往常来这里的家伙,虽然道法上天资横溢,但是论行事十之七八都是大木瓜。如你所言,你能否履行承诺至少也是数百年以后的事了,但是老夫可以赊欠你一个问题。记住,只能问一个。”
归无咎一点头,道:“昨日是否有一个年轻女子来到此处,走这直窥本经之路?”
老者果断摇头道:“上一个走上求道之路的修士,止步于元婴境中。至于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夫也记不得了。”
归无咎听到这个答案心中有几分意外,对于宁素尘的背景他早已经猜测出七七八八。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假借名目,暂时遮掩锋芒,是对她也是对越衡宗最优的选择。难道她真的加入了那什么南垣一门?
归无咎不再考虑此事,静静等候。过了一阵,殿内未曾有丝毫变化。归无咎疑道:“传承何在?”
老者笑道:“不是已经开始了吗?”话音未落,面前归无咎的身形渐渐淡薄,转眼就化为透明。
这老者托着下巴,竟然面露得意,长出一口气道:“老夫的方才回答实在是精妙之极。你这小子倘若自己理解岔了,可怨不得我老人家。”
在归无咎看来,却是那老者忽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了,而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块有极强吸力的磁石,四周的玉牌一块块钻进自己身体之内。随后眼前的景象全部变形扭曲,墙壁乃至殿宇内的空间都被这股力量所吸引,往自己的身体内塌缩挤压。
见到这种异象,归无咎猜想应当和上次进入九转灵光殿正殿差不多,由此进入某一处秘境之中。但是当周围的一切都填充进自己身体之后,归无咎却发现自己仍然立在原地,只是整个后殿空空荡荡,殿宇内的数百枚玉牌和那老者已经消失不见。
就在归无咎狐疑之际,空空如也的殿宇内,蓦然一点光明绽放,凭空多出一个丹丸大小的透明水泡。这水泡一点波纹荡漾,随即快速变大,直至径长丈许方止。转眼之间,这殿内多了一个浮在半空的大水球。这水球中或明或暗光亮闪烁,将这殿宇照亮。
乍一看这球体似乎是一件模拟宇宙星空的宝物,但定睛细瞧又绝不相似。
夜晚之星光萤火,虽然亮度有差,但无非都是一点铄铄光明。甚至仙府之内用以装饰照明的彩珠,虽然尺寸大了许多,那份圆满均匀的光华却是一致的。而这水泡中闪耀不定的光芒却杂乱纷纭,最大的是一块块宛如拳头的耀斑,小的却几乎是名副其实的“米粒之光”。
这些光